懂,当然懂!
吴能再怎么说也是立柱进士,不说学富五车,不说才高八斗,也是苦读诗书数十年,怎么会听不懂策论?
可就是因为能够听懂,他的整张脸都黑了,还挂着虚伪的笑,很是矛盾可笑……
“本爵爷怕你听不懂,今个和你讲上一讲。”
宝玉的脸色有点白,和架梁进士撞击文宫,要说没付出代价,肯定不可能。
《封建论》也不能没极限的提供帮助,他这一次,真个是出了血本。
是砸了老锅,要在朝堂和市井间都闹上一轮……
宝玉缓步逼近,
一步,
两步,
三步,
脚下蛛网状凹陷的地面发出咔咔的碎石声响,他铿锵道:“荀卿说过:‘人族一定要借用外物作为自己求生的工具。’借用外物来求生的必然相争,争个不停,就会去找能判断是非的人,从而听从他的命令。
那有智慧又明白事理的人,服从他的人一定很多;
他把正确的道理告诉那些相争的人,不肯改悔的,必然要惩罚他,使他受痛苦之后感到惧怕,于是君长、刑法、政令就产生了……
代侍郎吴能!
王成久的命,本爵爷收了,你的惧怕,本爵爷也收了!
你以区区立柱进士的文位成为代侍郎,本爵爷知道你的厉害,本爵爷不舍得也暂时不能够杀你,但是你给本爵爷记得,阳谋本爵爷可以接,阴谋本爵爷一概用血奉还。
你可以试试……本爵爷的底限,本爵爷的能耐……
或者干脆来讲,你吴能还有你身后的吴不用,比穆府多值上几两纹银?”
说罢,宝玉回头冲着水英光、水溶拱手一礼,脚步迈出,无穷道理增幅,瞬间消失在这片险些成了废墟的太庙仪场……
“登基大典继续。”
水英光说了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吴能,以及吴能身后的三百多位官员想控诉宝玉的大不敬,却是不能开口……
他们惧怕宝玉真的发疯,同时,水英光眼底的冷色,也让他们不寒而栗。
…
宝玉脚步不停,一步三里,到达皇城外的中央大道。
大道两旁,除了需要保密身份的千里狐外,陷阵、破月两军排着整齐的军容,尽数是妖族狰狞黑甲,外加狐头覆面。
迎在前面的是百余名妖将,整齐两排一眼看不到边的,也全都是高血的老妖……
“问小公爷安!”
盔甲碰撞铿锵,两排军容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右手执掌武器放在左边脸旁——
这是陷阵、破月两军的军容。就在此时,就在此刻,曾经威武的雄兵,也曾经凄惨到要散在民间养活自己的妖族杂兵,再次露出了峥嵘的獠牙……
“请起。”
宝玉淡淡的吐出一声,缓步朝着远处走去。
他走得不快,随着他缓慢的步伐,但凡他经过的军士全都转身跟随,军士的金属战靴齐声踏步,全都跟随他的节奏,几乎要震碎坚硬的青石街道。
足有三十里的中央大道过后,终于没有军士阵列两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白大氅,内裹的素白长袍上,有绿竹飘香……
“以宝二爷之德,敢称贤人,我等执面见先贤之礼。”
一百零八手足拱手的时候,所有的白氅老竹都俯身拜下,更后面的白氅幼竹更是五体投地,行了面见先贤的大礼。
宝玉略微怔了一下,这件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免礼。”
此时不能流露任何的惊讶表情,宝玉只是淡淡的吩咐一声,就迎着前面拥堵的百姓行去。
数以万计的百姓堵塞了街道,看见他迎面走来,不自觉的散开了足够宝玉和陷阵、破月两军军士,以及白氅老竹、幼竹行走的通道。
他们看见宝玉满脸冷彻,完全没了以前温和的模样,全都瑟瑟发抖……
“宝二爷,我等知错。”
“贾爵爷,我等错了,是被奸人坑骗……”
“求贾爵爷原谅……”
哭喊声、愧疚声连成一片,可是宝玉只是端正脸色,慢慢的往前行走。
前面的百姓越来越多,没人敢阻拦他的脚步,偶尔有些想扑近些的,就被赵贵宁等人挥手打飞。
他们留了手,然而正气加身的力道,还是让不少人骨断筋折……
怒,
暴怒,
狂怒!
百姓们的火气越来越大,却不是冲着宝玉,而是冲着吴能为首的那些官员去了。
宝玉知道事情过后,吴能和那三百多朝堂官员的文名会一坠到底,然而,还是没给百姓半点温和的脸色。
他只是一直走,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的距离,也好像丈量好了一般。
天色渐渐的黑了,宝玉终于走到了书馆门前,姬无泪透过门缝看他,一张老脸,笑得好像满是皱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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