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阳这头疯牛在一拳过后,终于冷静下来。
“你跟警方他们说了什么?”江西穆再次问道。
高台阳缓了许久,呼呼的轻微喘气声传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想交锋。
他眼眸流露出悲伤的色彩,暗淡而沉沉。山一般的身形,卸去了往日的怡然气使。终于回答道:“他们问了我,老爸这段时间跟了谁,与谁有过争执。我想了许久,就想到那个泰常引局长。发票不就是他开立的吗?”
江西穆对于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先是那1996年篮球队员出现的名单,之后是网上传闻,于家傲死前与泰常引有过争执。“你爸与他有争执?”
“争执,不算吧。在那发票之前前一个星期,我回到家,见到泰局长在我们家做客。我爸很是紧张,握着杯子有些发抖。”
“我进到房间,偷偷听着。‘你说我们会不会一起倒霉?’这是我爸说的。”
“泰局长却一阵冷笑,有些莫名其妙,‘你怕什么,你不过是帮我一点小忙。来,喝酒压压惊。’”
“‘可是……如果这人知道……知道我收了于副部长的——’后面我爸说的好小声,我勉强听到,应该是钱的数目。我怀疑,我爸瞒着很多事情。”
“泰局长却哈哈笑着,‘1997年的老黄历,怕个球。’”
“‘当时就不该听了你意见,也不至于现在一身骚!’我爸显然有些愤怒的”
“‘你拿都拿了,装什么高尚。如果当时不赶走他,我们早就被调查。你跟台阳,会有今天好生活。’
“‘你这是威胁我么?’我爸说的飞快,‘那一年,我只不过是个小经理,却让我将生产事故嫁祸给他,逼得他离开。我怎么会想到会有现在的麻烦,都是你搞的鬼,你自己要负责!’”
“那时候听到这句话,我就感到整个毛孔大张着。这太惊人了,我爸他在1997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有了如今这些。”
“事后,我单独问我爸。我爸却十分火大,将我推出门外,书包也丢了出来,让我赶紧滚!”
高台阳坐在床上,弓着背,面色已趋于平淡。他详细的叙述了这一经过。
江西穆手撑着下巴,细细思索这个平常却饱含谜语的谈话。
其实,死去的勇遇乐以及于家傲都知道凶手是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事情可以一直追溯到1996年和1997年,这几人做了一件有违天德的事情,致使15年后,遭到十分残忍的杀害。
目前还活着的、与这个事情有关系的人应该只有泰常引。江西穆思索着该去找他谈谈,以命换物——保护他的命,只要他能告诉一切江西穆所想知道的事。
当然,也不会空手套白狼。江西穆不禁想到,于家傲死前留下的信息——用左手写下的反写的“3”。想必泰局长会感兴趣这个凶手在哪里。
当天晚上八点,市公安局里的办公室大部分已经关灯,只留下值班室的灯。队长办公室内,桌上的台灯闪着微弱的黄光,在没有开着日光灯的办公室内,显得别样的沉寂。
曾今朝看着白板上的照片——勇遇乐、于家傲、风中柳与高山清,底下还有一张泰常引的照片。
他将风中柳的照片取下来,放在桌面上。如之前的判断,风中柳是被一个开摩托车的司机撞到铁管上致死,之后凶手把风中柳的尸体搬到篮球场上,从而在作案时间上规避了自己有作案的嫌疑。应该将风中柳单独立案。
他用黑色的笔连着勇遇乐与泰常引,将二人联系起来。这说起来也凑巧,他晚上和女儿囡囡如在他家楼底的大排挡吃烧烤——值得说一下,他家在建业路靠近一职校附近,与勇遇乐的家相隔一千来米。大排挡老板阿旺见没有人过来吃,便坐过来,笑嘻嘻的询问案件近况。
那时曾今朝因为有女儿在,不想因案情打扫了兴致,说得较为模糊。但阿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但生意忙,一时忘记了。勇遇乐是我一个熟客,隔三差五就来我这里点啤酒点烧烤,我大体上啊知道他离过婚,现在单身。他喝醉的时候常说他很后悔做一件事,很后悔伤害过一个人。”
曾今朝只得对女儿囡囡抱歉,她有些不高兴,撅着嘴吃鸡翅膀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和笔记本,记录着。
“看闺女这么不高兴,待会叔叔再烤一个鸡翅膀。”阿旺笑道,继续说着刚才的事,“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候,是跟一个人喝酒。”
“是这个人吗?”曾今朝赶紧拿出手机,先调出泰常引。果然,阿旺就说是此人。
“我由于忙着烧烤,在休息时,就看到勇遇乐这个大老爷们儿哭了,说什么要去告状,不然十多年心里不好受。你照片上的人很不高兴,还说什么‘敢告发就宰了他’——对,是宰了他。”阿旺严肃,着重说了后面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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