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的水患清理了,流民已经安置妥当,朝堂上几乎无事可奏,就连平日专与唐曼挑刺儿的谏官也老实了不少。
下朝之后,唐曼看着御书房中日渐减少的奏章,与宗海宁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暴风雨前的宁静。”
宗海宁赞赏的看着唐曼。
他的曼曼思维敏捷、举一反三、杀伐果断,短短时间就似乎已经摸透了帝王之道,很多事情已经不用自己提点就能处理得很好了。
“曼曼你想的没有错,凤云那个老家伙终于是忍不住了,朝中那些个老家伙虽然做得不明显,却还是有迹象,前儿宫中的禁卫军首领夏禹泽曾经深夜出现在大长老府。”宗海宁从袖中拿出一张宫中布防图,平铺在书案之上,手指指向地图,“曼曼你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会在子时交班,这时候就是宫中布防最弱的时候。”
唐曼眼睛一亮,“如果我是凤云,只怕也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宗海宁赞赏的点点头,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唐曼白希的颈子,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偷偷地吻了一下迅速的离开,卡完油水迅速的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地图。
唐曼的脸迅速的红到了耳根,嗔怪的道,“海宁,我再说正经事。”
“我这个也是正经事。”宗海宁面不改色的将唐曼搂在怀中,大手不忘了吃豆腐,将唐曼按向自己,暧昧的在唐曼耳边说道,“夫人难道不知道吗?长期禁下去,万一那话不能用了、为夫用什么给夫人幸福啊?”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调戏!
唐曼想大声声明,“朕是女皇。”
可是唐曼转过头看着宗海宁一本正经的说着不要脸的混话,脸还是忍不住红到了耳根,酡红的面颊像是上等的胭脂一般醉人,宗海宁看呆了,身子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紧紧地拥抱着唐曼,放在唐曼腰肢上的大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唐曼身子一软,双手推着宗海宁的胸膛,气喘吁吁,“不行,这是御书房,会有人经过。”
“夫人的意思是。。。咱们回到寝殿去吗?”宗海宁忍不住吻住了唐曼颤抖的红唇,犹如吃到最上等的蜜糖一般,辗转吮着,将饱满的红唇吻出最诱人的殷红。
宗海宁觉得自己都要爆炸了。
耳边只剩下曼曼甜蜜的喘息。
“海宁。”唐曼一双凤眸迷蒙的看着宗海宁,突然想起,“不行,一会儿龙御西......”
那厮每日一封情书,在这个时候准时送到,令唐曼不禁感叹,真是有奇葩的主子就有奇葩的手下,唐曼曾经阻拦过无数次,无奈就是挡不住那些个执着杀手们的步伐,每每午时一刻。
情书必然准时送到。
有时大喇喇的送进来,有时从门缝偷偷塞进来,有次竟然夹在一份加密奏折里,唐曼几乎忍不住要抓狂了。
“无妨,曼曼,不许想着别人。”宗海宁幽深的黑眸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精光,逐渐的加深这个吻,手指霸道的抚着唐曼的额头。
这日后,唐曼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不能靠近饥饿的男人,尤其在御书房这地儿,真是个技术活而。
而在皇宫的某个角落,龙御西欣喜又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喜谆谆的拆来,蠢女人终于给他回信了。
蠢女人给他写过很多次戏本,他自然是认得信上规规矩矩的隶书,龙御西开心的想绕着皇宫飞几圈表达一下自己的愉悦的心情,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的做了。
哈哈哈哈哈。
龙御西瞬间想着要去那个跟他有着夺妻之恨的渣男面前去显摆显摆,转念一想,万一那个渣男从中使幺蛾子,还是等等,等他俩的感情稳定些再去炫耀不迟。
***
小番外。
唐朝,青阳城。
袁家。
夜凉如水,书房中晕黄的灯光依旧亮着。
袁修文失神的看着书上的‘曼’字,半个时辰过去了,袁修文依旧盯着书上的‘曼’字发呆。
休妻的第387天。
袁修文恍然,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听说,她去了京城。
听说,她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听说,她就是名满青阳城的青璃夫人,也是蓝合布庄背后的主人。
初见时,她温温柔柔的站在河边,羞怯的看着自己,面色酡红,彼时,她是身份落魄的农家女,而他是举人家的公子,最有希望一举夺魁的读书郎,他不宗家中反对的去求了爷爷。
才知。
原来,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婚后的日子说不上你侬我侬,她是个羞怯的女子,不多言不多语,总是一副委曲求全、默默付出的样子,他心中十分满意,觉得自己娶对了人,不是没有听说过同窗家中母老虎的种种劣迹。
美中不足,娘似乎对曼曼十分不满意,不是不知道娘的冷言冷语;不是不知道她过的小心翼翼;不是不知道她的委屈,只是自己当时并没有在意,天下哪个女人不是这般熬过来的?
所以,他将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即使注意到了她的日渐沉默也没有过多的关切,其实,娘提出休了曼曼之后他是有了几分犹豫的,美其名曰的孝顺,实际上是他抵抗不了赵家的背景,还有心底日渐生出的对她的几分嫌弃。
他总觉得,那样身份的曼曼是配不上自己的,这分犹豫在娘答应娶了新人过门之后可以纳妾后,就在他的心中消失了。
妾侍又如何?
他自认为与曼曼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何苦在乎那区区的世俗名分?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写了休书,没有想到,她迅速的嫁了人。
对方身份尊贵,对袁家来说遥不可及、更加高不可攀,再次回到袁家,她不再委曲求全、言笑晏晏的判若两人,他眼睛猩红的看着那个男人对曼曼的体贴和照顾,那个男人不但百般维护她,竟还要带走他的女儿。
他当时只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
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转眼变成了别人的妻?心中燃起的嫉妒的火焰几乎烧光了他的心智,令他看不清楚娘亲的不甘,嬷嬷的惊恐,和爹爹的贪婪,他破天荒的同意了那个男人荒唐的要求。
坚持着让曼曼带走芙儿,只为了自己可以重新的有接近曼曼的机会,雄性本性中的掠夺令他不甘心,他想再看看曼曼,伺机抢回曼曼。
袁修文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手中的笔紧紧攥着,墨汁滴在宣纸上,迅速的蔓延开来,那声音,恍若心碎的声音。
他就是那个天下最自私的男人、也是最自私的父亲,再次见到女儿,他看到那个被他忽视的女儿、那个自从出生以来自己从未抱过的女儿、被那个男人当成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心中的时候,他顿时狼狈的无地自容。
男人慢条斯理的给芙儿喂粥,轻声细语的哄着芙儿,一个精致的如同从年画中走出的小男孩儿充满敌意的瞪着自己,曼曼温柔切宽容的看着小男孩儿,这情景几乎刺得他眼睛生疼,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坍塌了,再也组装不起来。
他狼狈的无处躲藏。
他已经有了妻子,曼曼成了知县夫人,曾经身份高低相差很大,如今相差更大,只不过他的高高在上已经变成了比尘埃还卑微,他还能求什么呢?让曼曼给自己做妾吗?连自己听着都这么的.......可笑,曼曼会同意?
他突然之间后悔了。
后悔就那么轻易的将女儿交给那个男人,那是他与曼曼的最后一丝羁绊,他就那么生生的丢了。
之后的自己没有时间再去县衙了。
学堂中,他向来是名列前茅的学生、是先生看好的学子,一夕之间全都变样了,先生当众批评、同窗避如蛇蝎、李学监的皱眉。
甚至。
当他得知,科举考试的名单中自己的名字就然被划掉了。
整个世界坍塌了。
他一直是爹娘的希望,是要光耀门楣的,如今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光耀门楣什么的都是狗屁。
赵氏、赵家甚至爹娘托了好多关系,才问道,结果令他无措。
原来那个男人是个狠的。
一招釜底抽薪玩的十分漂亮,他偏偏无可奈何。
颓废的时间里,他听说了,曼曼随着那个男人去京城了,去当少奶奶去了,连同着芙儿都被带走了,每每见到爹娘兴奋的脸,他说不出的烦躁,娘亲总是拉着自己的手,说又托了某某关系,把他的名额加进去了,只要进了京城,依靠着女儿他也会飞黄腾达的。
袁修文总想着甩开娘的手,他袁修文难道是那种依靠着女儿、依靠着情敌才能往上爬的男人吗?若是这样还不如去死。
赵家的消息十分灵通。
以往,对于赵氏,他厌恶至极,可是在曼曼走了之后,他变得愿意回房睡了,只因为能时不时的听见她的消息,即便是面对赵氏那张惹人厌恶的脸。
她得到宗家的承认了。
那个男人要纳妾了,曼曼怎么会受得了?袁修文恨不得亲自去京城将曼曼接回来。
那个男人封相了,曼曼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袁修文苦涩的想,他似乎永远都比不上那个男人,云与泥的差别,自己还在为科举寒窗苦读,那个男人已经封王拜相了,第一次,袁修文生出自惭形秽的思想。
京城的消息,曼曼竟然是名震京师的青璃夫人,她有着日进斗金的铺子,袁修文一时之间呆若木鸡,怎么可能?
那个他曾经嫌弃的农家女,竟然是惊才绝绝的青璃夫人,袁修文恍如雷击,天哪,他究竟是错过了怎样的珍宝?赵氏依旧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茫然地走出睡房,不顾身后赵氏尖声叫喊的丑陋面容。
不知何时,赵氏竟然与留在县衙的两个女人亲近了起来,她们是那个男人的妾侍,听说已经被休了,袁修文神情复杂的盯着那三个言笑晏晏的赵氏三人,不知是悲是喜。
蓦地。
“赵姐姐的几乎无懈可击,只可惜被姓唐的女人逃掉了。”其中一个嚣张的女子尖刻的说道。
接下来的一句句话,字字如刀,刀刀扎入袁修文的心中,千疮百孔,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枕边人联合外人害了曼曼,害了他最珍视的女人,袁修文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那面目模糊的三个女人。
她们蛇蝎毒妇。
竟然。
袁修文袖中的手颤抖着,一个疯狂的计划渐渐地浮上心头。
第二日,他去了娘的房中,提出想纳妾,理由是赵氏无所出,娘问过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了那两个面目模糊的女人的名字。
既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让她们窝里斗吧!
尽情的斗吧!
娘起先不同意,顾忌着那两人被休之身,他当时冷静的说道,“可是她们身后的背景傲人,足以帮助孩儿。”
仅仅一句话,不管赵氏如何哭闹、寻死觅活的吵闹,清儿和紫儿最终成了自己的平妻。
是的,平妻。
袁修文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既然他已经将两人娶进门,怎么可能不给两人一个能斗的身份呢?
暗夜中,书房的门轻轻敲响了,紫儿扬着下巴走了进来,巧笑着,“相公,夜深了,休息吧。”
袁修文点头,他没忘这也是个蛇蝎毒妇,体贴的搂着紫儿的腰肢从赵氏身边走过,用赵氏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坏笑,“今天用个新的姿势可好?”
*****
唐朝。
京师书院。
日暮西山,临考在即,经书六论习作先生早就已经精讲完毕,交代学生们要好好复习课上讲过的题目,放松心情、安心复习就行,唐果缓慢地将书案上的课本收起来,经过上次的事情,唐果独自想了许久,才惊觉自己多么的蠢,误交损友,甚至还害了姐姐,重新回到书院之后,唐果刻意避开了宗海清。
书院中一片嘈杂,唐果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
“你们看这方墨砚,质地上乘,可是我爹托人从秦朝买回来的。”说话的男子一身华服,唐果认识,正是九门提督家的公子常英,唐果与他向来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听到了秦朝二字,唐果耳朵竖了起来。
“切,不就是秦朝吗?”另一个富家公子大喇喇的坐在常英身边,不屑的反驳,“爷还当是什么稀罕物,不就是秦朝弄回来的吗?还高价?我说常英,你是不是最近脑子昏了?”
“你懂个屁。”常英打断那富家公子的话,“秦朝最近形势紧张着呢,你没有发现商队都少了很多了吗?”
“怎么回事?”后面交谈的声音明显的小了不少。
“这可是秘辛了,旁人都不知道,听说秦朝新任圣皇与长老院的关系十分紧张,就连边境的兵马都有调动呢!”
常英的声音十分小。
唐果就在他的前方,整理书本的手顿时一僵,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担忧,唐果二话不说,快速的收起书本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常英一席话,唐果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想到姐姐一个人在秦朝孤掌难鸣,有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唐果不由得心乱如麻。
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向来很好,听闻唐曼有危险,唐果如何能坐得住,脑中飞速的旋转着。
正在唐果一边苦思冥想一边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唐果无意识的想避开黑影,却发现那黑影竟然再一次挡住他的面前,唐果皱着眉抬头,眼前之人竟然是满脸憔悴的宗海清。
“你来做什么?”唐果面色不善的看着宗海清,眼中闪过一抹嫌恶,这人怎么在那样的害了姐姐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我想、嫂子她.......”宗海清挣扎的开口,紧张的磕磕巴巴,一脸内疚的站在唐果面前。
“大可不必。”唐果冷冷的拒绝,冷声嘲讽道,“公子身份尊贵,我与家姐都高攀不起,也实在惹不起你的明枪暗箭,我姐姐难道被你害的还不惨?还是你还想补上一刀?”
想到自己曾经误信眼前这个人,唐果恨不得抽死眼前这个人,更想抽死的也是自己,听到宗海清口口声声还将话往姐姐身上引,唐果气不打一处来,像是护着崽子的老母鸡一般防备的看着宗海清。
“对不起。”宗海清困难的道歉,脸上蒙上一层黯然,“我只想问嫂子她好不好?”
“收起你廉价的关心吧。”唐果绕过宗海清,转身就走。
直到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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