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手中抱着汤婆子,从偏冷的院子回来,她是越来越怕冷了,听到红梅的话,周氏不禁哼了一声,“不争气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
她若真是相信了罗小玉那个没有脑子的才是真的蠢了。
“镶儿是个通透的。”周氏轻声说道,眼中闪着满意之色。
“三少奶奶确实有过人之处。”红梅轻轻一笑,夸赞道,“只是还需要您的指点历练,只是......大少奶奶那边......”
“目前只能如此了,就怕她那个孽种生下来,就更不好对付了。”周氏顿时面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快速掠过一股恐惧,暗暗攥紧了拳头,“如今我这院子被盯着,那个老东西虽然放我出来,却闭口不提掌家之权的事,这是不信任我呢!”
碰——
突然的声响在夜晚中极其刺耳,好似什么被踢倒的声音,红梅面色一变。
红梅连忙开门查看,却只看到一个黑影在墙角一闪而过,红梅拔腿就追,可是终究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消失在墙角。
红梅皱了皱眉,转身走进屋中,脑中飞速的旋转,一脸凝重的对着周氏说道,“夫人,刚刚似乎是一个黑影,奴婢没有看清是谁,看来我们最近要小心了。”
究竟是有谁能无声无息的进入夫人的院子不被发现,红梅想想就觉得心惊,悬着的心更加提了起来。
“去盯着咱们院内最近有谁不老实。”周氏阴沉着脸说道。
小厨房内,一个黑影悄悄地从角落里闪出来,从怀中拿出一物。
赫然是一只已经插了钢针的布娃娃。
那人悄悄的将布娃娃埋在厨房外面的一角,面色复杂,眼中闪过一抹狠意,看着周氏的房间,“闺女,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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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宗海宁上朝的功夫,唐曼带着夜青悄悄地溜了出去,去了蓝合布庄,汪正德又惊又喜的看着唐曼,激动道,“主子,您,您有事知会我一声我就到了,您快快坐着,免得累着动了胎气。”
汪正德连忙将唐曼迎进内堂,曾经几次被宗海宁拒之门外,乍一见到唐曼又惊又喜,有些语无伦次,绞尽脑汁的想他家婆娘怀孕时有什么禁忌,说的磕磕巴巴。
“我只是怀了身孕,好好地呢,哪有那么容易动了胎气啊?”唐曼一见汪伯有要变身成海宁的唠叨劲儿,连忙转移话题,笑着道,“汪伯果真是厉害,这布庄被您经营的红红火火的。”
听到了唐曼的夸奖,汪伯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主子的功劳,要不是您奇思妙想蓝印花布,属下就是再能干,恐怕也是白费,现在不光是咱们唐朝,另外两朝来订购咱们的蓝印花布呢!只不过......”
汪正德红光满面,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的蓝印花布已经订购到明年八月了,还有很多订购不到货的,供不应求啊。”
唐曼的指骨轻轻扣在桌面上,脑中飞速的旋转着。
夜青和汪正德都是长期跟在唐曼身边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唐曼此时并不是走神,而是在想办法,都微微一笑的等候在一旁。
蓦地——
唐曼灵光一闪,脑中想到了现在的肯德基、德克士等地,虽然蓝印花布、蜡染扎染的秘方不能外传,但是绝对不影响她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开分店,唐曼将脑中的想法稍稍润色了一下和汪正德一说,汪正德顿时眼睛发亮,连声大叫,“好主意。”
但是汪正德果然不愧是人精,马上又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所在,有些迟疑,“主子,我们必须得找个可靠地人选才是。”
若是找了那黑了心的东西,对主子不利,简直是防不胜防。
唐曼微微一笑,指着身边的夜青,“汪伯看夜青这丫头如何?”
“我——”夜青顿时脸色通红,连连摆手,“我不行、我哪里行啊?”
唐曼已经考虑已久的事儿了,夜青虽然嫉恶如仇,人也大大咧咧,但是胜在亲和力很好,任何人不到三分钟就能与她打成一片,这也是唐曼自己不得不羡慕的地方。
再者,夜青跟在她身边已久,忠心程度自然不言而喻,唐曼曾经认真考虑过夜青的未来,她若是跟在自己身边,后院的丫鬟也不过是许配个小厮,若是将来能独当一面,定然能许个不错的亲事。
既然夜青跟在自己身边,她当然要给夜青谋一个好前程。
“夜青姑娘自然是上上人选。”汪正德顿时大喜,他在青阳的时候就与夜青有过接触,一直有着好印象。
“少奶奶,我......”夜青急了,“如今您正怀着身孕,国公府又是那种情况,怎么能离得开您?”
“这个夜青姑娘不用担心。”汪正德笑呵呵的道,“我那婆娘也随着我来了京城,毕竟也是过来人,想必定能照顾好主子。”
“如此甚好。”唐曼顿时大喜,连连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汪正德,“还请您给我选几个忠心可靠地。”
唐曼想到自己身边本来信任的人就少,夜青再一走,人手更缺了。
“少奶奶。”夜青忍不住提高声线,扭扭妮妮的小声道,“我怕是不行。”
少奶奶对自己一片信任之心,夜青心中十分感激,可若是自己办砸了差事,夜青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你先跟在汪伯身边学习着,只要你肯定能成功。”唐曼深深地看了一眼夜青,沉吟道,“不过事先要和你说明白,一个女子若成为女掌柜的,只怕要承受的更多,你若愿意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想将来平平凡凡的嫁人生子,我也不会强迫你,跟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亏了你,单看你如何去想,你需要考虑吗?”
夜青顿时身子一震,正色的对唐曼说道,“夜青愿意一试。”
“那就好。”唐曼嘴角微微一笑,突然问汪正德,“不知道汪伯有没有熟悉的漆艺师傅?”
“主子这是何问?”汪正德疑惑的看向唐曼,“我那儿子学的就是漆艺,只不过勉强糊口罢了,我就干脆让他来布庄帮忙。”
“那真是太好了。”唐曼面露喜色,“可否叫他过来一见?”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一般。
“那是自然。”汪正德心中十分欣喜。
依照他对主子的了解,主子说出来的定然有她的深意,若是儿子能得了主子的青眼......汪正德不由得加快脚步,亲自去叫。
不一会儿汪正德领进门一个年轻人,浓眉小眼,只是在眼光不经意间闪过一抹流光,高高瘦瘦的样子,一看就是规矩的,没用汪正德提醒,那个年轻人就像唐曼行礼,“小的汪净见过主子。”
“不必多礼。”唐曼赶紧道。
“谢主子。”
“听闻汪伯说过,你是学漆艺的?”唐曼询问道。
“学了七八年,糊口都难,索性就随着父亲忙着布庄的生意。”汪净规规矩矩的低声答道。
“可有成品给我瞧瞧?”唐曼微微一笑,想起曾经有下有个小弟,就是做这个的,讲过大概的制作方法,只须在花瓶或某处涂上一层一层的红漆,然后雕琢成简单的花样即可,装饰性极强。
但是唐曼知道虽然看似简单,却不是她一个外行人轻易做得出来的,漆艺功夫讲求的是耐心,和手稳心细,几样并重才好。
没有等汪净开口,汪伯连忙说道,“这小子学的还成,您瞧,这个漆塑的花瓶就是这小子的手艺。”
唐曼接过花瓶,油漆细细的一层又一层的在花瓶身上,手感细腻,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唐曼这下放心了,看向汪净,将剔红的过程讲给汪净听。
汪净蓦地瞠大眼睛,震惊的看向唐曼,嘴唇颤抖,“主子。”
市面上漆艺几乎千篇一律,可是从未有人想过按照夫人的说法去做。
几年漆工生涯令汪净几乎可以断定,此法可行。
若是一出,怕是要如蓝印花布一样惊世骇俗了,汪净兴奋的胸膛起伏,嘴角颤抖,不由得磕磕巴巴,“夫人......能否......能否让小的?”
“让汪伯给你拨十万两银子,在市中心开个最大的店面,若是做好了,你为掌柜的,分红和汪伯一样,百分之二十。”唐曼笑着点头,开出条件。
汪净顿时激动地点头,“谢谢主子,属下定竭尽全力。”
汪伯嘿嘿一笑,照着汪净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一下,“夫人对你这么好,老子要是知道你小子敢不尽心,揍断你的狗腿。”
汪净喜不自禁,突然道,“还请主子赐个店名。”
“既然是蓝合布庄,那么漆艺店也叫蓝合漆艺吧。”唐曼想了想道。
“至于人手方面。”唐曼沉吟片刻,对汪正德说,“你可以考虑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来忠心方面有保证,再者,也能尽心全力。”
“属下这就去办。”汪正德激动地提高声线。
“少奶奶。”夜青听着唐曼一句接着一句的交代,不由得心生崇敬,少奶奶竟然懂得这么多,另一方面,夜青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忍不住提醒,“午时快到了。”
言下之意,少爷就快回家了,若是发现了少奶奶不在家,恐怕那景象少奶奶肯定不愿意见到。
“遭了。”
果然,唐曼面色一苦,匆匆交代汪伯,“我要回去了,有事情给我送个信儿就成,还有......”
唐曼从怀中将《女驸马》的戏本放在汪正德的手上,“这个交给青阳戏班,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汪正德脑中突然想到那日.....
赶紧将唐曼拉至一旁,甚至背着汪净和夜青,悄声将那日见到王嬷嬷鬼鬼祟祟的在一个院子里的事情说了,最后面色凝重的低声道,“王嬷嬷此人只怕有些背景,主子您定要小心一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唐曼蹙了蹙眉,点点头。
王嬷嬷向来神秘,唐曼想到她在青阳替龙九挡了一剑之后,她莫名的出现,反而救了自己一命,到了京城,处处维护振儿和芙儿,隐隐成为自己的心腹之人,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想,依照王嬷嬷的能力,即使不在自己身边,出去也必定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她实在想不明白王嬷嬷的动机。
她若是真心想害自己,只怕自己有几条命都不够死。
如今王嬷嬷至于她,似乎如唐段氏一般,疼护着自己,唐曼越想心越乱。
马上就要回到国公府了。
唐曼特意挑了一条僻静的小巷,省的被海宁发现又要叨叨念了,哪知就在唐曼心中烦乱之际,一股阴森幽冷的杀气迎面而来。
唐曼猛地回过神,前方已经占了几个流里流气的蒙面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唐曼,夜青吓得身子颤抖,仍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颤着声音,“你们要做什么?”
夜青不着痕迹的挡在唐曼身前。
“几位好汉,我与妹妹只不过是路过此地,若有得罪还请原谅,这点小钱就当做请好汉们喝酒了。”唐曼心中先是一惊,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镇定下来,将自己腰间的钱袋扔了过去,只求是自己倒霉,被这伙人拦截。
“哼。”一个男子利落的接过钱袋,不怀好意的阴森冷笑,“这臭娘们还挺识趣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夜青恐惧的抓紧衣角,不由自主的颤着声音问道,“我们之间无冤无仇。”
“可惜。”为首的蒙面男人嘿嘿冷笑,瞪着唐曼,“懂事也活不成,活着就是你们的错,兄弟们,上!!!”
那个男人率先手执匕首冲了过来。
唐曼狼狈的扯着夜青躲过了致命的一刀,跌在墙上。
身后一道寒光一闪而过,朝着唐曼的后背刺去。
唐曼努力想躲,前方的匕首又到,前后夹击,她纵使有三头六臂也躲不开了。
唐曼吓得紧紧地闭上双眼。
心中叫苦。、
难道她今日就要糊里糊涂的死在这几个贼人手中?
转眼之间匕首前后刺向唐曼的面门和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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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夜青一声惊呼,来不及细想,咬着牙狠狠地从身旁穿插到唐曼身后,一把钢刀重重的刺进了夜青的肩膀。
夜青顿时痛的额角不满密密麻麻的汗珠,跌倒在一旁。
“夜青。”唐曼惊呼一声,面门的钢刀速度不减的向她刺来,唐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护住腹部,绝望的闭上眼睛,心中暗暗责怪自己。
“住手。”
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脚重重的踹向蒙面人,将唐曼抱在怀中跳出了战圈,冷冷的看着几个黑衣蒙面人。
“海清?”唐曼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颀长的身影,一身鸭蛋青色的衣衫,浓浓的书卷气息,可不正是宗海清?想不到他还有此等拳脚功夫,虽然与周氏势同水火,可是唐曼此刻是由衷的感激着宗海清,若不是她,不但自己的命保不住,还连累腹中的孩子和夜青一起丧命。
想到此处,唐曼一阵后怕。
宗海清紧紧的皱着眉头,看向几个手持钢刀的黑衣人,蓦地惊得眼睛瞪大,颤着身子,“你们.......”
“哼,算你命大。”为首的黑衣人见到宗海清,眼中快速的略过一抹惊慌,恨恨的咬着牙道,挥着手,“我们走。”
蒙面人转眼之间退得干干净净。
见危机解除,宗海清有礼的放开唐曼,拉开安全距离,关切的看着唐曼,“嫂子,您没事吧?”
唐曼强撑着发颤的身子,倚着身后的高墙,咬着牙摇摇头,吃力的指着夜青,“海清,快去看看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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