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材越发慌张,忙叫快说。梁忠一头哭,一头回禀说:“老爷,夫人自从那日离了长安,行不过百十里路,忽然患起病来,上路不得,只得就在近京一个馆驿里歇了,延医调治。”
梁栋材惊问道:“莫非夫人因这一病有甚不测么?”
梁忠大哭回禀说:“若夫人那时竟一病不起,到还得个善终,如今却断送得不好。”
梁栋材大惊道:“如今却怎么?”
梁忠哭着回禀说:“夫人病体虽沉重,多亏医人用药调理。过了几时,身子已是康健,便要起身。不想老奴也患病起来,不能随行,只有钱乳娘同柳府从人随着夫人前去。老奴在馆驿中卧病多时,直至近日方才痊可。正待趋行回家,只听得路上往来行人纷纷传说:‘梁状元的夫人被兴元遣刺客来刺杀在商州城外武关驿里了。’老奴吃了一惊,星夜赶至商州武关驿前探问。恰好遇着老爷差往长安去的家人,也因路闻凶信,特来探听。那驿里驿丞驿卒俱惧罪在逃,不知去向。驿旁居民说:‘兴元刺客止刺得夫人一个,劫得一包行李去,其余众人不曾杀害,只不知夫人骸骨的下落。’老奴与家人们又往四下寻访,并无踪影。”
梁栋材听罢,大哭一声,蓦然到地。慌得梁忠夫妇与张养娘一齐上前扶住,叫唤了半晌,方才苏醒。 梁栋材醒来,放声大哭,张养娘等再三苦劝。
梁栋材哭着说:“红颜薄命,一至于此,若使中途病故,还得个灵柩回家,今不唯生面不可得见,并死骨也无处寻求,岂不令人痛杀我。早知如此,当时便不去应举也罢,应举及第之后辞了行军祭酒的印也罢,只为状元及第,拜将封侯,到把一个夫人活活的断送了。”梁栋材日夜悲啼,寝食俱废,恹恹成病。
张养娘回禀说:“老爷不必过伤,我想起来,既是刺客止刺得夫人,其余钱乳娘等俱未遇害,如何一个也不回来,莫非此凶信还未必真。”
梁栋材听说,沉吟说:“他们知我在兴元,必然到往兴元报信去了。但不知他们可曾收得夫人骸骨在那里?我本当即赴兴元任所,奈病体难行,今先修书报知柳玭,就探问钱乳娘等下落,便知端的。”
差往兴元的家人回报说:“钱乳娘等众人并没一个到兴元,柳老爷也直待见了老爷的书,方知夫人凶信,十分悲痛。寄语老爷休要过伤,可早到任所去罢。现有回书在此。”
梁栋材拆书观看,书曰:我二人既已为国,不能顾家。止因誓讨国贼,遂使家眷不保。老夫闻柳梦兰之死,非不五内崩裂,但念事已如此,悲伤无益。愿贤婿以国事为重,节哀强饭,善自调摄,速来任所,慰我悬望。相见在即,书不尽言。
梁栋材看罢,涕泪交流,想道:钱乳娘等众人既不至兴元,又不回襄州,都到那里去了?柳梦兰的骸骨,教我从何处寻觅?刺客既像杨守亮所遣,现今守亮余党大半招安在兴元,我何不依着柳玭言语,早到兴元任所,那时,查出刺客姓名,缉拿究问,便知柳梦兰骸骨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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