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传来了“扑哧,啪塌,啪蹋,扑哧——”时短时长的风箱声。灶房里的热气随着母亲掀开锅盖向电弧里灌水的声音飘散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因为有了刚出锅的热气似乎也暖和了许多。门外传来了“噼,啪——”的响声,那是村子里刚起床的人们在迎接新年的到来,那也是小侄子们在放着从院子外捡回来的鞭炮。
寒雪凤早已经从床上翻了下来,她和母亲在灶房里下着饺子。锅里饺子翻腾在水中跳着圆舞曲,迎接着新年的祝福。秦厚林依然修改着自己的作品。只有饺子翻腾的香味被灶房里的水蒸气带着飘进了他思考的鼻孔。
人们在为自己安排着时间,在黄土地的广阔空间里乡亲们生活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我们在黄土地上没有重合,那是因为他们一辈一辈的离我们而去,我们也在出生的时候渐渐的远离我们的生命走向人生的尽头。
时间的长河将我们等分在同一空间里。这就是时间的不可逆性和空间的重复性。这也是我们存在的唯一理由。就在这相同的空间里上演着历史的一幕幕悲剧,一幕幕喜剧,一幕幕正剧。
于是我们看到了几千年前的黄帝生活在姬水边,我们看到了几千年前苏若兰织锦在姬水边,我们看到了几千年前梁栋材和柳梦兰、柳梦蕙因为《璇玑图》相遇了,我们看到了几千年前横渠先生、了元大师和真靖道长对话在黄土地上探讨着生与死的话题。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黄土地的存在才存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时间的消失而消失,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记忆的存在而承载延续。生命只是瞬间的一粒尘埃,一抔黄土,一缕元气,因缘因为相聚而形成肉体,因缘因为消失而消散殆尽,元气继续追寻着自己依附的对象在时间的长河中将自己变成历史的记忆。
“厚林哥,吃饺子了。”秦厚林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还转悠在自己的时间里。秦厚林看着寒雪凤的样子想起了自己没有去过的码头镇,那个伴随着寒雪凤走完了童年,走过少年的地方。因为那里也有一座山叫凤凰山,而秦厚林就支教在凤凰山。只不过一个是码头镇的凤凰山,一个是凤凰镇的凤凰山。
码头镇是北缘西隅,东临赤湖、西接幕皇、南眺匡庐、北饮长江的古镇。秦厚林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凤凰山上挑着猪草的姑娘。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寒雪凤就把她当成了寒雪凤的样子。
吃过午饭秦厚林从盘龙寺走了出来,他不知道盘龙寺和回龙寺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盘龙寺在凤凰山,回龙寺也在凤凰山;只不过一个在支教的凤凰山,一个在码头镇。秦厚林把盘龙寺当成了回龙寺,因为它们都在凤凰山上。回龙寺的钟声还在身后的山上穿梭在凤凰山的树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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