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殊此时已经直起了身子,保持着被踹倒后,半跪半坐在地上往后退的姿势,仰着头看着他,努力睁大已经被泪水模糊的眼睛,认真摇了摇头,死死攥住手中的短笛。
你帮我到这里,已经足够,剩下的,我自己面对,虽然已经拖累了你,但是,我不想再继续拖累下去。
他微微俯身,是一个想抢她手中短笛的姿势,又似是怕吓到了她,硬生生停住了,再次哑声开口,“给我”。
他浑身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叶青殊知道,这是他凭一时之勇掐死叶青松后,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后怕的表现。
如果此时是华韶或是宣茗,甚至是叶青程和支其华,都会比他处理的更周到周全,也更从容冷静,绝不会像他弄的这般狼狈。
叶青殊却不知怎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甚至想扑上去紧紧抱着他,让他不要怕——
迟钝的芳草终于也反应过来了,俯身一把抢过叶青殊手中的短笛,塞进自己怀里。
叶青殊因为攥的太紧,被她这么蛮横一抢,手心疼的发烫,“芳草!”
芳草只当没听见,扫了一眼早被吓破胆子,还在磕头求饶的众人,确定他们不会再暴起发难,俯身扶起叶青殊。
“表少爷,去叫老爷来”。
其实这时候该叫大爷来的,只是大爷走了,那就只能叫老爷了吧?
闫怀德迟疑没动,他若是走了,这里只剩表妹和这呆丫头两个女儿家——
“这是怎么了?”
叶青殊遽然扭头,就见叶老太爷带着两个小厮快步而来,而叶守义却站在他前方,面无表情的盯着这边,显是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发出声响。
而自己和闫怀德、芳草几人又惊又吓又紧张之下,竟是谁都没有发现。
闫怀德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索性放下全身的重量,跪了下去,张嘴就喊,“是我失手,求外祖父赐我一死!”
叶青殊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只得也跟着跪了下去,哭道,“求祖父为阿殊和表哥做主!”
同时低声对闫怀德道,“表哥,从现在开始,你什么话都不要说,由我来应对”。
叶守义终于动了,回身朝叶老太爷抱了抱拳,开口,“芳草,扶你们姑娘回院子,来人,送表少爷回院子,将那群奴才绑了!”
叶青殊再不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只得给闫怀德递了个眼色,扶着芳草勉力站了起来。
叶守义忽地又开口道,“结缕,送姑娘回自己的院子”。
叶青殊动作一顿,送姑娘回自己的院子?自己的?
叶守义这可不是怕她再遇到危险!
他这是防着她传递消息,甚至是跑去和支氏告状!
叶青殊垂眼遮住眼底的冷笑,行礼后扶着芳草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她现在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叶守义想单凭一个结缕就想看住她,也是妄想!
叶青殊回了院子,什么都顾不上说,就吩咐备水沐浴。
进入热水的一刹那,叶青殊将整个人都缩进水面下,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一直强装着的冷静终于全部溃散。
她怕!
她是真的怕啊!
前世今生,她遇到过无数惊险的场面,然而,没有一次,让她这么害怕过!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如果,如果没有闫怀德,又或是他动作慢了那么一分……
还有叶守义,天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惊惶恐惧、难堪狼狈!
闫怀德尚且下狠手杀了叶青松,又跟她要那支短笛,他却就那么站在不远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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