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其平淡的字,甚至不带任何感情,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像是一个才开始习字的少年,第一次学习这个字,甚至不清楚它的含义,只是机械地读出了它的发音。
凤栖梧知道穆少恩这个字的含义。
穆少恩只是不喜欢说话,但是需要说话的时候却从不吝惜字句,甚至可能会化身成为喋喋不休的话痨,比他还话痨的话痨。
如果穆少恩说话了,却只是极短的字句,那只能证明,穆少恩的确有剧烈的感情起伏——更何况,还是这么杀意凛然的一个字?
穆少恩生气了,他很生气。
所以凤栖梧很满意,他又笑了起来。今天收获真不小,路驽破了执,穆少恩动了怒,自己也可以摆脱那狗屁不通的宿命与责任,的确收获不小。
所以凤栖梧很高兴,很满意。
黑色的舟还在黄海中颠簸,摇摇欲坠。
有时候迎头的巨浪就像是一只力大无穷的巨手毫无阻碍地将这黑色的小舟一巴掌便拍进了黄海的深处,但是黑舟从来没有放弃过,即便沉入了黄海的深处,黑舟依然奋力地向前冲锋,一往无前,有进无退,直到下一次颠簸使得它从黄海深处跃出海面。
剑名无闻默默地看着黑舟与黄海的角力。
苏错的刀,宫天保的图腾,他都是第一次看见。
因为第一次看见,所以好奇,所以震惊。
当年他和苏错战斗过,那也是一场必分生死的战斗。
他第一次见到苏错的时候,苏错手里还没有这柄苗刀,所以他没有料到,苏错拿上这柄苗刀后,会展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战意。
没苗刀的苏错,刚猛,迅捷,敏锐;有苗刀的苏错,完全抛却了敏锐迅捷,只保留了刚猛,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刚猛,除了向前,没有别的选择。
就像是从九霄之上倾覆而下的滔滔黄河,浩浩汤汤,横无际涯,除了往前别无选择。任何敢于阻挡在它之前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会被无情地被它摧毁,或者直到它被毁灭。
剑名无闻有些按捺不住。他也想试试自己的剑挡不挡得住苏错的刀。
他虽然自信,但是他全然不自负,他能够看出苏错的实力,如果不是苏错已经负伤,他相信就算是刚才自己和宫天保合力的那一次风暴,也会被这惊才绝艳的一刀贯穿。
但是剑名无闻就是想试一试。
这种对战斗的渴望,对强者的渴望,几乎已经烙印进了骨子里。
虽然修士之中盛传一旦失败,就会导致道心不稳,甚至蒙尘,若无法突破,就会使得自己一生也无法突破,一生就此黯淡无光。
但是剑名无闻不在意这些传闻,就算是已经有前辈证实了这种传闻的正确性,剑名无闻依然嗤之以鼻。
那只是他们太脆弱了而已,一个人一生要经历多少次的失败,如果连承受失败的勇气都没有却只会渴求胜利,那他怎么可能会获得胜利?
更何况,剑名无闻从来不在乎胜负。
剑名无闻渴望的只有战,与强者战,胜负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够尽情地战一场,就会痛快淋漓,就会浑身舒畅。
剑名无闻,又名战狂,为战而生,为战而狂。
易苏苏看着挡在陆琪身前的祖恭,又看了看赶到的吕牧之,笑了起来。
“两个对一个吗?”易苏苏眯起了眼睛,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三个对一个吧。”陆琪艰难地笑了笑,哪怕她是一个添头,但是多一个人,至少多一分力量。
“去和少恩他们汇合吧,相互扶持。”吕牧之说道,“我们两人,已经足够了。”
陆琪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便要向凤栖梧等人靠近过去。
“吕掌教想知道真相吗?”易苏苏突然说道,“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吗?”
吕牧之不由得微微蹙眉,神色微凛。
“那我便告诉你们吧……”易苏苏笑了起来,“真相就是……”
陆琪转身,瞳孔在瞬间骤然紧缩,充满了难以置信。
“……三妙宫里有叛徒。”
吕牧之脸色骤变。
一股沉重的力道击打在他的背心,顿时将吕牧之打得吐出一口鲜血。
那一瞬间,吕牧之肝胆俱裂。
给读者的话:
今天的更新稍晚了一些……毕竟还是要做家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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