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关羽慢慢翻开了手边的史记原稿,扉页上有太史公的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蓦然闭上了丹凤眼。
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身心轻松。
巷口的老槐树上站着一人,心神不宁的关注着那处站满大黄弩甲士的小院,心绪总算是落了地,身披一副具甲营重型铠甲模样的青铜甲胄,轻轻一跃,却没抖落一捧树杈间的积雪:“仲德,这次多谢了。”
程昱作为稷下学宫法家祭酒胡昭心中可以光大法家传承的爱徒之一,才干不用多说也是那么多稷下俊彦中的佼佼者,他们这些饱学之士不怕谋算不如人,也不怕谋算失策,毕竟真正能够算无遗策的国士除了谋圣张良以外,凤毛麟角都欠奉,最怕的就是怀才不遇。
现如今碰到雄才大略识人之明应该不输光武帝的刘辩,还得到几乎倚为谋主的重视,激动的喜怒都形于色了:“臣惶恐,哪里称得上一个谢字,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法家核心思想在于‘法’‘术’‘势’三字,君王南面之术利用这三字诀窍以权术玩弄群臣,驾驭群臣,保持庙堂中枢的平衡,程昱作为法家的杰出弟子,论起揣度圣意不比算定人心的郭嘉弱上多少,很清楚主公感谢自己是为了哪件事。
看似是在感谢自己救了二爷关羽,实际上是在称赞自己没有任何保留的和盘托出戏志才所有的谋划,这个马屁彻彻底底的拍到主公心坎上了:“臣惶恐,这一切都是臣应该做的。”
“不光是现在这么做,以后就算是有人用臣的宗族威胁,臣也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言语里掺不得半点水分。”
精鹜君王南面之术的刘辩,没想到程昱这么上路子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暗示,想起他是法家祭酒胡昭的爱徒,也就释然了,戒备心和信任度同时上升了一个位子:“这里交给你盯着,切记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程昱没有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躬身长揖。
这份适可而止的庙堂权术火候,再次使得刘辩大为满意,这回对于二弟关羽的事彻底放心了,跨上象龙朝城外的军营驻地赶去。
没几天就要出征了,还有一大摊子军务等着自己处理,虽说有擅长政务的郭图在那盯着,但类似于破损甲胄的更换、上元节的犒赏、除了交给西凉军并州军应得的战马剩下的怎么处理等等这些要务,郭图顶多可以列出一些草纲提出一些建议,拍板还得需要自己来。
程昱注视那袭意气风发的紫袍消失在公卿府邸之间以后,独自一人踏进了老槐树后面那条不窄却也不怎么宽的红符巷,小心翼翼,就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环伺在周围。
紧握腰间八面汉剑的他,并没有走进关羽的独门小院,而是站在栽了几棵柳树的对门,脸色阴晴不定的踌躇不前,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大黄弩甲士:“要不要带上一什武卒营甲士,有这十来个在战场大浪淘沙出来的披甲持弩悍卒,那人应该不会轻易出手了。”
“算了算了,就算带上一什甚至是一屯百十号人全部带上,这人想要杀我估计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考虑再三的程昱,觉得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最终还是没有携带一名披甲持弩甲士,还把唯一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丝安全感的八面汉剑,挂在了枯黄的柳树枝杈上,敲响了没有在年关贴上一张年画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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