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绝佳的地方,那就是市委大楼的楼顶。”王圆神秘地说道。
“楼顶?”丁一下意识地往市委大楼看了一眼。
“对,你的宿舍应该在六楼吧?”王圆说:“六楼旁边有个小门,那个小门的外面就是西楼的五层楼顶,也就是大楼右侧的裙楼,从五层的楼顶就能上到北楼六层的楼顶。楼顶四面都是一人多高的安全墙,你在上面活动,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你。”
丁一说:“倒是可以,那我也不能总去顶楼溜它,接触不到地气,视野不开阔,它的本领会退化的。”
“你听我说完。”王圆打断了她的话:“楼顶可以当做应急场所。还有就是市委后面有一道小门,那个小门出来就是师范学院的后门,只隔一条街道,进了师范后门,就是学校的大操场,四周都是树木和草坪,师范家属院的人都在那里遛狗。你只需贿赂一下看门的人就OK了。”
“这个主意不错,一会我先去侦察一下。”丁一冲着王圆歪着头笑了。
王圆越发的喜欢这个女孩子,沉静不失活泼,单纯不失调皮,如同这早晨刚露出的朝霞一般,纤尘不染。
面对这样一个纯净的女孩,王圆仿佛从她清澈的瞳孔里照见了自己,照见了自己早已经不再洁净的内心。
那一刻,他竟然有了片刻的迷茫和冲动,他早就忘了陪客户吃早饭的事儿了:“走,我马上带你去,上车。”
丁一说道:“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早上去公司也没什么事,走吧。”说着,他冲司机招招手,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看见丁一后就改变了之前陪客户吃饭的打算。
那辆车徐徐地开了过来,小狗看见了那车又是一阵激动。
王圆带着丁一从师范学院的后门进入了操场,丁一蹲在地上,从提包中放出小狗,小狗就跟撒了欢儿一样,高兴的跑来跑去的。丁一再也不敢松开牵引了,一直紧紧的拉着它,唯恐它再跑掉。
王圆发现,每当小狗想自己跑起来的时候,丁一总是严厉的喝道“靠!”,那只小白狗就乖乖地靠过来,跟着她往前走。
丁一也想让小狗跑,其实何止是小狗,呼吸着雨后清晨的清新空气,她都想跑步了,只是,她和小狗跑,那王圆……
王圆大概明白了丁一的心思,就说道:“你们尽管跑,不用管我,我也借机散散步,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的雅兴了。”
是啊,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单纯和美好,只是随着自己变成跛脚的那天起就离他远去了……
他忘不了军营里那阴暗的一角,忘不了班长那非人的折磨,忘不了班长一次次索礼未果,把拳头落在他瘦弱的身上……
尽管他瘦弱,但不是孬种,他坚决不给那混蛋班长进贡,在那个远离驻地的风雪哨卡,他被班长惩戒赤脚罚站了半夜,在零下40多度的严寒中,他冻掉了脚趾。
部队怕事情闹大,严密封锁了消息,开除了那个班长,以哨卡执行巡逻遭遇暴风雪冻坏脚趾的名义,给王圆记了功,让王圆光荣退伍。
对这个决定,王圆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跟爸爸说出真相,尽管爸爸和妈妈几次问他冻伤的经历,他都闭口不谈。
那时,新兵入伍,都是要用烟和酒来和班排长以及老兵搞好关系。
这种现象古今中外皆有之,但是倔强的他就不送礼。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跟家里要钱,家里也不会给他的,爸爸的脾气他太了解了,他会说部队管吃管住管穿衣,每月还有津贴,要钱干嘛?不惯他这个毛病!
所以,尽管他瘦小枯干,但是最脏最累的活儿是他,受皮肉之苦最多的也是他,那个时候,他丝毫感受不到爸爸权力的庇护,感受不到家庭的优越。
军营一年多的经历,是他无法从心头抹去的噩梦,即便是现在也是常常从那梦魇般的深夜醒来,浑身就会筛糠般的哆嗦,恐惧会再次袭来。
在亢州,知道他是王家栋儿子的人,会百般巴结他,女孩子们更会主动投怀送抱,但这一切,丝毫不能消减他梦靥般的恐惧。
他甚至发誓,在有生之年,和这个人有个了断。
“光荣”退伍后,亢州的各个工作岗位任他选,可是他对上班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经商,因为他需要钱,需要用钱来实现自己的复仇计划。
因为他知道,他的班长,被开除回家后,也办起了公司,并且做的还不错。
他始终没忘记这个人,通过各种渠道获知他的最新消息,有的时候,他发现恨一个人,远比天天想着一个人还难以忘怀,他以自己的方式,来“怀念”这个人,记恨着这个人……
丁一和小狗并没有撇下王圆独自跑去,而是又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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