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痕着物润如酥
李家大院的门口两个大灯笼的大红色已经有些斑驳,下面黄色的惠子已经稀稀拉拉的所剩无几,看起来李家有些破落。墨竹没有心思左顾右盼,她径直来到自己的卧室,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自己精致的小手枪,把两盒子弹放在手枪一起,用一块印着茉莉花丝绢包好,放入自己的随身包包里,然后向李逸住过的房间走去,李逸的四斗橱抽屉里还有一把手枪,墨竹准备一起拿上,送给萧蔷,她心爱的蔷哥哥,不知道蔷哥哥喜不喜欢?墨竹的小心眼里掠过一丝暖意。
“三小姐,你好!岁月如梭人依旧,呵呵!”刚走进李逸的房间,四斗橱旁坐着一位长发美女,墨竹觉得说不出的奇怪,她觉得声音好像不是从坐着的美女嘴里发出来的,但傍边也没有别人啊?迟疑间她回了一句:“啊,您好,您是?”“呵呵,我是李逸的妹妹,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你把门关上”,这下墨竹确认声音是从美女这张嘴里发出来的,她坐在李逸的床上,静下心来观察对方,那个美女看起来不年轻,而且,说话时喉结微微凸起,声音也没有女人那样尖细,人和声音对不上号,从那张美女嘴里发出的声音说不出的别扭。李逸还是按照客人的要求,把门关上了,一个疑问在她的心里冒出来:李逸好像从来没有说起有兄弟姐妹?还有这个美女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居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叫什么名字?她是什么身份?
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墨竹,她十分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位怪模怪样的美女。“呵呵呵!到底是特高课的高才生,精心打扮还是瞒不过小姐的火眼金睛,呵呵!”美女取下带着丝网兜的假发,脸一抹,一个男人出现在墨竹的面前,墨竹还是惊愕万分,倒不是眼前美女变成了一个精明的男人,而是这个男人的身份,她就是墨竹在日本时的一个教官,就是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粗暴的夺走了墨竹的姑娘身,而且手段是那样令人发指,在往后的岁月里,噩梦也是从他开始的,在墨竹心里,他是天下第一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他的名字叫山本九郎。
“三小姐,你的工作成绩不佳啊!虽然,我现在的官职比你低,但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博士已经屡屡遇险,还有田子死了,有必要在你身边补充一员”,山本九郎咄咄逼人的语气,使墨竹更加讨厌,她一声不肯,脑子里却转的飞快,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来到身边,今后的日子没法过了,那山本九郎看见墨竹爱理不理,换了口气说:“三小姐,大家都是为了天皇陛下,我呢委屈一下自己,作为你的贴身丫鬟,来配合你工作,呵呵,委曲求全,委曲求全!”说完,又把那假发往头上一套,墨竹的心里说不出的恶心,但暂时也没有其他方法可想,她说:“好吧,你暂时就住在这个房间里吧!”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墨竹的小嘴微微上翘,一个计划在她的脑海里形成,她故意大大咧咧的出去,弄的李家大院人人知道墨竹要去做一件事,她叫管家雇了一辆马车,又到清水大药房去一次。“三小姐,您好”,坐堂大夫还沉浸在新当主管的喜悦之中,他满脸红光的凑近墨竹说:“我已经打听出来了,萧蔷是参加了土匪队伍,小姐,要不要诱他出来”,他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嗯嗯,我知道怎么做”,墨竹压低声音对坐堂大夫说:“你去把中药柜子后面壁橱里的两把德国造步枪,还有一挺轻机枪,用粗麻布包好放到马车上”,坐堂大夫一听,更高兴了,他觉得三小姐已经把自己当作重要人物了,言听计从,他屁颠屁颠的走进库房,将那药柜移开,认认真真的取出枪支,包扎起来。
很快两个个用粗麻布包好的东西搁在马车上,墨竹对马车夫说:“价钱你定,我想走马观花一样慢慢走”,“行,全按小姐您吩咐,得儿驾!”马车顺着北栅的石板路“嗒嗒”前行,墨竹悄悄朝后面瞧了一眼,果然被她猜中了,山本九郎装扮成一个美女,坐在黄包车里跟在马车的后面,马车跑着快,那黄包车也快,马车停一会,那黄包车夫也停下来擦擦汗。
天突然下起雨来了,墨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撑起了油布大伞,悠悠的看着雨中的风景。黄包车的篷布只能遮住客人的半个身子,那个“美女”快要成为落汤鸡了,墨竹的心里有些得意。路越来越难走了,马车夫说:“小姐,怎么难走的路,您看能不能加五两银子”,“加你十两吧,你等会儿把马车上的两个麻布袋扛到渡口,好不好?”“得儿驾,好来”,马车夫一听又多加了五两白花花的银子高兴起来。墨竹看看后面跟着的黄包车,好像不肯再走了,要掉头回去了,车轱辘上已经满是烂泥。
“美女”的长发已经黏在一起,这个山本九郎却还是不肯放弃,墨竹知道这种人的性格,她故意对马车夫说:“雨越来越大了,咱们不急,慢慢赶吧!”“得来”,马车夫喜洋洋一挥鞭,并不打在马身上,在空中划了个圈。山本摇摇晃晃的跟着,不紧不慢。
此时的墨竹心情大好,本来她就非常喜欢下雨天,尤其是现在,不紧不慢的雨滴掉在马车的车棚上,听起来像是在演凑古筝。路边已经枯死的农作物好像又在重新舒枝展叶,小草和泥土吮吸着雨水,散发出阵阵特别的清香。她在马车里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美女”却还煞有介事的东躲西藏,墨竹在心里偷偷的笑,一切都在墨竹的预料之中。
好像的心有灵犀似的,白发白须的老者,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已经在滩涂上等人了,他不知道墨竹要来,突然又见到美女,眯着眼睛笑着,更有一番仙气。“老伯伯,辛苦你把车上两捆甘蔗扛到船上去,谢谢啊”,墨竹突然来了灵感,她把粗麻布装的两捆东西说成是甘蔗,她的小嘴一翘,又笑了,笑起来很好看。“好来,有甘蔗吃了!”白发白须老者明显感到两包东西很沉,但他多少机灵。墨竹付了车钱,马车夫和老者一起把东西搬上小舢板,然后眉开眼笑地掉头走了,墨竹飞身上船,船舷快要进水,但小舢板在仙人一样的老者的划动下,还是飞快的驶向芦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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