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若城笑得甚为俊雅:“潇兄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入睡的样子,索性与我说会儿话如何?”
潇夙歌双唇一抿,硬是把那句‘没什么可说的’咽下去了,转而道:“镜王殿下不用去陪白姑娘么?”
“依儿已经睡了,我去反会打扰她,倒不如在此与潇兄畅谈一番。”纳兰若城似乎很愉悦,周身凛然的气势都柔和了不少。
这话说得跟正宫不在就可以和小三私会了似的……
想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潇夙歌神情倏地一寒,差点没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一拳!
纳兰若城自然能感受到她不喜的情绪,不由再次问道:“我可是曾经得罪过潇兄?为何总觉得……潇兄很讨厌我?”
瞥他一眼,潇夙歌倒是没直接表示出肯定的意思,却也没否认什么。
这近似于默认的态度让纳兰若城不知为何觉得心中一痛,像是被毛针刺了一下,不是非常明显却也难以忽略。
愈发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纳兰若城闭眸沉思却纠结得脑仁都疼了起来,这异样也不可避免地渲染到了脸上,使得潇夙歌状似疑惑地唤了声:“镜王殿下?”
纳兰若城猛地回过神来,忙清了清思绪,歉然道:“抱歉,竟一时走神了。”
忽得想到了什么,他又道:“一直这样称呼真是生分,潇兄直接唤我名字就好。”见潇夙歌没反对,他朗笑着似有几分期待地说:“那我也不叫你潇兄了,我唤你……唤你阿夙可好?”
话落,不光潇夙歌瞬间变了脸色,连他自己也是一怔,只因道出这个名字时,心里竟涌出无数浓郁的苦涩,几乎快要把他掩埋,而更深处却好像也藏着几缕令人愉悦的甜蜜,交缠在这苦涩中给人复杂无比的意味。
惊醒他的是潇夙歌骤然冷漠的声音:“镜王殿下与在下的关系似乎并未好到这个地步,这称谓就不用改了。”她霎地转身迈步离开,头也不回地道:“在下困觉,告辞。”
未再阻拦她,纳兰若城侧身依着护栏,温雅的笑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为人见的桀骜不驯以及尖锐到近乎刺人的锋芒。
一波不算小的风浪忽地打了过来,浸湿了他湖蓝色的长衫下摆,溅起几缕水珠顺着他的额发缓缓滴落,遮住了那双并不温和的眸子。
良久,一个浑身皆笼罩在白色幕篱中的人款款而来,走至纳兰若城面前停住。
“您该换身衣物了。”
这声音婉转悠扬、似水如歌,该是年轻女子所有。而她用的虽是敬称,语气里却并无一丝恭敬之意,反倒平淡冷然。
纳兰若城看向她,轻道:“心遥。”
幕篱中的人似点了点头,转了个面向有些沉凝地道:“殿下,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与您说过的事情?”
纳兰若城拢眉思索了一会儿,能得她如此郑重的事只有那一件,“你是说……那个能破本王星运轨势的奇数?”
心遥身姿不变:“是。”
见纳兰若城不语,她又说道:“三年前我算出世上有此奇数者,然其隐伏三年却无所踪,直到最近,我才确定此者的存在。”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纳兰若城却还是问道:“是谁?”
心遥淡声回答,隐在幕篱下的双眼直视着他,“便是方才与您并肩谈话之人。”
“是她?”
“是。”
“确定吗?”
“确定。”
竟然……是她。
纳兰若城静默下来,他突然希望心遥这一次是算错了,但理智告诉他,身为紫极国历代以来灵力最高的一任圣女,心遥绝不会无故放矢。
没有错过他的犹疑,心遥声若寒月:“殿下既然还记得此事,那么应该也不会忘记我当年的警示——若遇,必毁之。”
长眉一锁,纳兰若城猝然转身,俊美无俦的面容上一片冰冷,“本王自然知晓。”
他的语气已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冷硬,好在心遥也并无恼怒的意思,只淡淡地道:“如此最好,夜寒风大,殿下还请保重身体。”
语毕,翩然离开。
有些喧嚣的风吹过,带来的是刺骨的寒意,带走的则是男子一声沉郁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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