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刚开始的时候表现的有一些戒备,即便是看过了戴煦和方圆的证件之后,也不太放心请他们进屋去谈,甚至就算是站在门口简单的聊聊也不是特别情愿,坚持要到楼上去看看是不是楼上的邻居家里面真的出了什么事。戴煦和方圆也不好阻拦她,只能提醒她不要走进屋子里去,毕竟那里是现场,也不要用手去碰任何东西,并且尸体还没有被运走,希望她不要试图看热闹,以免自己受到不必要的惊吓。
这名中年妇女起初也是将信将疑的,还特意锁好了家门,这才跟着戴煦和方圆到楼上去看看,结果到了楼上,都不需要凑近门口,光是看到里面忙忙碌碌正在拍照取证的工作人员,还有和他们打招呼一派自然的戴煦,这名中年妇女就什么都明白了,顿时就白了脸,身子摇摇晃晃,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把方圆和戴煦都吓了一大跳,没有办法,只好搀扶着她,把她送回楼下的家里,开了门扶她进去客厅里面坐,顺便坐下来,等她恢复平静之后才好了解情况。
因为就是楼上楼下,所以两个房子的格局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楼下的这一家虽然家具也很简陋,东西也不多,好歹看着的的确确是在住人的模样,客厅里有一张简易的布艺沙发,还有两把椅子,一张折叠的饭桌。方圆把这名中年妇女安顿在沙发上,顺手从饭桌上的凉水杯里面帮她倒了一杯水递到手里,这才和戴煦一起很自觉的坐在了一旁的两把椅子上,等着对方平复情绪。
中年妇女似乎是被自己家楼上一下子变成了案发现场这件事吓了一大跳。脸色白得发青,嘴唇也失了血色,端着杯子的手一直不停的颤抖,两只眼睛有些失神,在眼眶里来来回回的小幅度摆动着,似乎有些心烦意乱,魂不守舍。
方圆觉得这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单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倒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可是为什么看到了楼上的情况之后,就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呢?她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心里面暗暗猜测。会不会这个女人跟楼上的死者有什么交集。
大概沉默了五分钟左右,就在方圆忍不住想要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把方圆和戴煦都给吓了一跳。
“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里面端着的水杯也因为这么大幅度的动作而晃动起来,杯子里面的水被洒了出来。洒在中年妇女的裤子和身下的布艺沙发上,她都好像浑然没有察觉似的,只顾着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好不容易有个容身的地方。我从那么好的家里头搬出来,搬来这么个破地方住着,都已经够委屈。够难受的了,现在怎么还让我遇到了这么一桩事儿啊!楼上就死了人。这还让我怎么住啊!不住这儿我去哪儿?老天爷啊,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你要这么折磨我啊!我可怎么办啊!”
她这边哭天抢地,那边方圆和戴煦可就一头雾水了,好不容易从她呜咽的哭诉当中含含糊糊的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这才慢慢的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原来这名中年妇女姓张,是a市本地人,原本是和公婆、丈夫一起住在市区里面的,家里原本条件也一般般,她和丈夫两个人没有房子,就跟公婆挤在一起,前几年公婆的房子遇到了拆迁安置,给分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新房,一家几口就欢天喜地的住了进去,在那之后,她和她的丈夫工作一直也不大顺利,因为这个,两口子也就开始了频繁的争吵和摩擦,到最后感情也越来越不好,最终闹上了法庭。
离婚之后,因为之前居住的房子至始至终都是公婆的,这位张女士和她的丈夫都属于寄住在公婆家中,所以房子不能够作为婚后的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张女士只好带着自己的个人物品和分割后的存款家当,从前公婆家中搬了出来,由于没出落脚,只好求助于娘家的亲戚,还好她的一个姐姐家里有这么一套闲置的旧房子,一直等着拆迁,也没有人住,空着也是空着,就把钥匙给了她,让她搬了进来,于是她就搬到了这里住,离婚之前她就辞掉了工作,离婚之后搬过来这边一住就是三个多月,因为心情不好,也不想着急找工作,就整天呆在家里面。原本打算平复好了情绪之后,调整一下状态,就先住在这里,然后到附近找找有没有就近的工作,没想到还没等她调整好,楼上的邻居家里居然出了大事。
“一想到自己脑袋顶上的房子就死过人,我哪还敢住这儿啊,我打小儿的时候胆子就特别的小,人家讲个鬼故事,我都得好几天睡不好觉!”这位张女士抽抽噎噎的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对方圆和戴煦诉苦,“可是不住这儿,我去哪儿?我娘家爸妈去得早,兄弟姐妹人家也都有自己的家庭,我去哪家也不方便啊!老天爷这简直就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圆和戴煦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点无奈,因为楼上的邻居家出了人命案,所以不敢一个人在这里独居,这种心情他们是可以理解的,并且这位张大姐的处境也确实是有点为难,只可惜这并不是他们能力范围内的事,眼下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是楼上那一户人家到底住着什么人,这一点来说,这位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四个月的张大姐那种除了偶尔买菜就基本上足不出户的生活方式,倒是对他们比较有利,一个喜欢安安静静呆在家中的人,可能会对楼上邻居的动静更加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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