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柔安帝姬才十二岁,父皇说他们是小孩,他们还真没辙。
皇帝又看向酸梅,一脸不耐:“他们多管闲事,你个嫁了人的也来帮着当说客?”
酸梅毫无防备地挨了句训,僵了僵,跪地一拜:“陛下,若不是了不得的事……求您别跟皇后娘娘僵着了。妾身今天一到长秋宫就觉得皇后娘娘整个人气色都差了,连笑脸都少了,干什么都恹恹的提不起劲儿来。皇后娘娘本就在……”
酸梅一觑旁边的三位皇子,把“来月事”三个字咽了,垂眸改口说:“这会儿心情不畅挺伤身的。”
酸梅都直接扯到影响身体安康的大事上了,众人都觉得,这下够了吧?
皇帝面色铁青地闷了半天,末了吐出一个字:
“滚。”
.
把几个小辈轰走之后,谢昭神色阴晴不定地默然静坐了好一会儿。
两个人间的事总有别人过来旁敲侧击,即便知道他们是好心,也还是觉得怪烦人的。
他阴着脸扫了手边奶白色的鱼汤一眼,心里冷哼:不喝,那女人蛮不讲理。
于是继续看奏章。
看了三五行,鱼汤的味道悠缓地飘入鼻中……
又鲜又美的味道,仔细去嗅,能嗅出些许简单的调味料的感觉,但又并不遮掩那种鲜香。
好像只是闻上一闻都能知道所用的鱼肉必定很嫩,谢昭不自觉地睇了眼汤碗……
一片花白的鱼肉翻在汤面上,果然很嫩!
啧,江鲢。
他的目光定在白汤和鱼肉上沉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将碗端了起来。
她不讲理归不讲理,手艺还是没的说的。
再说,那天的事其实也……
谢昭抿了口汤,温缓的热意沁入喉中。
唉,这么好的手艺,想也知道她做菜的时候肯定是十分的投入、万分地想将菜做得完美。
那么那天……
谢昭又喝了口汤,一小块鱼肉上掉下来的碎屑随着汤一起滑入口中,还有一点点葱花随同。
味道实在够鲜,咸淡也正好合他的口。
比那天那个牛肉汤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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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宫椒房殿,雪梨搂着鱼香,鱼香的大爪子也搂着雪梨。
一人一狮的想法都差不多:孩子不在!睡觉真安静!
可是安静也睡不着,雪梨这两天一躺下来就生气!
谢昭你不讲理!
不!讲!理!
三天前她特别想喝一口牛肉汤,熬得透透的、有葱花还有胡椒面提味的那种。而且牛肉要厚片,最好带一点筋,嚼起来筋道痛快。
平常下厨都是让宫人们提前把食材收拾好的,那天她为了完全做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从切牛肉开始都是自己在做。打卯时不到一直忙到中午,就想晚上熬够劲了能吃一碗味足肉香的、热乎乎的牛肉汤!
如果火候不够还可以再熬一夜,让她第二天早上或者中午吃也行!
结果……
谢昭来给她捣了个乱。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虽然本意并不是说君子要远离厨房吧,但谢昭身为皇帝本也不需要进厨房就是了。
不过,雪梨不是独善厨艺吗?长秋宫的厨房专有一间是备给她的,各处都比别的厨房讲究,皇帝也偶尔过来转悠一圈。
那天在把牛肉汤的其他步骤都弄好后,她就先回椒房殿歇着了,放盐要迟一些再说,否则牛肉会柴。
结果她出去不久,皇帝过来了。
他一闻挺香、揭开盖子一瞧:牛肉汤。
再拿勺尝尝,他发现:哎?这个呆梨忘了加盐了?
皇帝就很主动地给她添好了盐,还认真尝了两勺确定这个咸度合适,然后才去椒房殿找她,也没跟她提加盐的事。
半个时辰后,雪梨回到厨房再加了盐一尝……
怎么这么咸!
全心全意地去做一道美食,最后发现居然失败了的感觉太不好了。自觉并没有加太多盐的雪梨就把宫女叫来问话,一度还好奇是不是这回送来的盐格外咸。
结果,宫女回说:“陛下来的时候加了盐,奴婢也没敢拦着。”
雪梨气哭!
到了嘴边的牛肉汤飞了!原来是他搞的!
她自然就去找他“兴师问罪”去了,语气难免不太好:“你干什么动我的牛肉汤!”
谢昭被问得有点一头雾水,碰巧了那天他心情也不太好,听她解释完就驳了一句:“我也是好心,以为你忘了加盐,你至于这么大脾气?!”
——好嘛!
雪梨本来就一上午白忙、想吃的东西吃不上,而且还月事将至。赌着气来找他议论,原是想听他道个歉或者哄哄她,到头来还反落句责备?
她就嚷出来了:“我忙了一上午呢!你讲不讲理!”
谢昭也跟她杠上了:“你留个宫女看着不让旁人动不就是了?你留了吗?!”
雪梨:“宫女哪儿敢拦你啊!你又不懂做饭的事,你瞎动什么手啊!”
两个人在紫宸殿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了好几句,直到陈冀江禀说刑部官员求见,雪梨才一拍桌子甩袖走了。
吵架没吵完导致二人一口郁气结在心里。
雪梨想:你弄砸了我的汤还反过来怪我?烦人!你不来找我我就不去见你!
谢昭想:好心当成驴肝肺!还在紫宸殿跟我拍桌子!你不来谢罪我就不去长秋宫!
——俩人就这么耗上了,过了今晚,明天就是第四天。
雪梨回忆着吵架的事又郁结于心了,鼓着气一下下揪鱼香的圆耳朵,一不小心把鱼香揪疼了,它“嗷呜”一声,雪梨赶紧拍着它哄哄:“抱歉抱歉哦!你睡你睡!”
鱼香往她怀里拱,额头在她下巴上蹭蹭。
雪梨叹口气,终于打算摒开杂念专心入睡了,外面骤然一阵树枝折断的噼啪声。
准又是太平!这小子跟着鱼香住到长秋宫来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疯,上蹿下跳一点都不知道避着人躲着树,树都被它玩坏好几棵了!
雪梨皱皱眉头搂紧鱼香,咕哝说:“管管你夫君。”
而后就听见外面宫人的惊语:“陛下圣安!”
雪梨:“……?!”
她错愕地揭开床帐,目光初停,先见太平一路小颠着奔进来,随后才是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雪梨傻坐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放冷了脸:“陛下来干什么?”
“雪梨。”谢昭神情一松,俄而轻咳一声,有点尴尬,“别生气了,我……那个……”
雪梨眼眸翻翻:“哪个?”
“咳。”谢昭复一咳,“今天的鱼汤挺好喝的。”
“嘁。”雪梨背对着他躺下,演绎阴阳怪气,“偷喝阿沅的汤?陛下您最近亏嘴了?”
那汤果然不是给他的?!
谢昭发现自己料得很准之后一阵悲痛,叹着气坐到榻边,俯身搂住她:“我以后绝不给你乱加东西了。”
雪梨:“哼。”
“听话。嗯……那天也是我不该反过来怪你不对。”谢昭说着,也不管她乐不乐意,在她侧颊上一亲,压低的声音放得更软,“我想你了。”
你讨厌!讨厌!
雪梨一边在心里骂,一边没骨气地翻过身来,双臂往他脖子上一环:“我才不想你呢!”
谢昭面色凄然:“那我……回去睡?”
雪梨:“不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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