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大长公主微微挑起眉头,看着季琇莹这般突然嘲讽的笑道:“你爹都不敢和我这般说话,说你胆大,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呢!既然来了本宫府里,便留着等你爹来领人,正好让本宫好好问问,你爹如何教的孩子!”
“你……”
季琇莹还想在说什么,可是下巴的疼痛与心中的恐惧,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而晋阳大长公主可没有什么耐心去等着季琇莹再说出什么,在说完方才的那一席话后,她直接将季琇莹推到在了地上,令身边的婆子扣住拉了下去。
芙蕖一直都是沉默着,等到季琇莹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晋阳大长公主在处置完季琇莹之后,转身看向了芙蕖,许久之后方才语气冷硬的说了一句:“不必担心,娘不会让你嫁过去,也没人敢让你嫁过去。”
芙蕖听着晋阳大长公主的保证,嘴角却是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了晋阳大长公主,脸上却是轻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十分难看,也带着几丝难堪,晋阳大长公主瞧着,心里忍不住升起了几丝难过的意味。而在这个时候,芙蕖也开口说话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的问了一句:“爹……他是不是答应了?”
晋阳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淡的看着芙蕖。
芙蕖却是没有再追问,反而是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轻声道:“我知道了。”
“你小小的人,知道什么,又在乱想什么!”
晋阳大长公主瞧着芙蕖脸上甚至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却是伸手拉住了想哟啊离开的芙蕖,连声开口,“少胡思乱想,好好呆着别乱想,娘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娘,没关系的,你不要为了我这么为难……”
芙蕖轻声开口。
但晋阳大长公主根本不想听芙蕖说这个,她语气十分难听的冲着芙蕖教训道:“我和你说的,你难道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我让你别胡思乱想,听见了没有!”
芙蕖勉强笑了一下,却依然没有说话。
她说方才的话,自有心灰意冷之意,可多少也是发自肺腑。身为京中贵女,自小便在京中养尊处优,更是受尽宫中宠爱,芙蕖也不想说的太高尚,她的确是害怕嫁到北漠那种不毛之地去受苦。可……从季琇莹的只言片语与晋阳大长公主对于此事的态度上,她也知道,这和亲并非是小事,并非是他们家说不愿意,便可以说不愿意的事情。
夏珏会应下,而季琇莹所说的话,未曾看不出如今朝廷上的态度……加之如今晋阳大长公主府的处境,芙蕖觉得,与其到了最后不得不去,还不如如今将姿态放得好看些,日后走时,也可不要那般的狼狈。
芙蕖的心思单纯,心中所想自是一目了然,而晋阳大长公主看穿芙蕖的想法后,心中又是心酸又是愤怒,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芙蕖冷声开口:“我让你少胡思乱想,你自己便不要再多想了,娘还不至于没本事到连你都护不住。”
晋阳大长公主的话还未说完,清语从门外却是悄声走了进来,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跟前,轻声开口道:“公主,季将军在门口说要向公主赔罪……还有,承恩公也来了。”
“让他们等着。”
虽然知道二人登门并非是单纯为了季琇莹,可晋阳大长公主这会儿却是没有心思去接待他们,她看着芙蕖,还想要在说些什么时,芙蕖却已经自我调节了过来,她抬头冲着晋阳大长公主微微笑了一下,轻声开口:“娘,我真的没事,还是别让客人久等了。我……先回去了。”
芙蕖说完这话,也没有再等晋阳大长公主说什么,便主动告了退。
她走出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站在门外等着的文景晖与季东海,但芙蕖也没有上去攀谈,只是冲着二人微笑的远远行了一礼,便转身朝着回自己院子的小路走去。
文景晖与季东海二人看着芙蕖离开的身影,一时之间倒是没有说话,只过了一会儿,季东海方才冲着文景晖轻声开口:“公主一向宠爱南颐郡主,只怕这回拼个鱼死网破,都不会让南颐郡主嫁去北漠。”
“不需要……”
文景晖目光幽深,只轻声对季东海开口,“南颐郡主不可能会嫁去北漠。”
正说着,清语从屋内走出,笑着冲二人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语气轻柔开口:“承恩公、季将军,公主在屋内等二人大人。”
文景晖与季东海二人走进了屋内,二人一前一后,文景晖走在了前边,季东海稍稍慢于文景晖一步,以示自己对于文景晖的尊从。只从二人如今这番表现之下,倒是半分看不出昔日季东海在朝堂之上与文景晖的挑衅……
而走入屋内后,季东海面带恭敬,只上前冲着坐在上首椅子上的晋阳大长公主行了一礼。
不过他这礼还未行完,晋阳大长公主便冷笑的拿起了手中的一个杯子,直接砸在了季东海的脚前。
季东海二话不说,便立刻跪下请罪:“臣教女无方,还请公主恕罪。”
“本宫哪敢,你那女儿,如今眼睛可是长到了头顶上,本宫的话在她眼里根本便是放屁!”晋阳大长公主虽然娇蛮,可这般不文雅的话,还是第一回说出,显然也是气急了。
季东海见此,只将脑袋低的越发厉害。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还是文景晖在这个时候出来打了圆场。
“东海在朝中一直都是故作跋扈,也没将真相告诉家人,家中妻儿会这般,也并非她的过错,公主……看在他对您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便莫为难他了。”
“用得着你出来做好人。”
晋阳大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并不好听,可话中意思,显然也有几分软了下来。
文景晖了解晋阳大长公主,闻言连忙亲自伸手扶起了季东海,而后冲晋阳大长公主开口道:“如今正事要紧,其他的事情,暂且搁置一边吧!”
晋阳大长公主依然没有说话,但她的性格,其实文景晖和季东海都了解,没有说话,便是赞同的意思。
季东海站起身后,也小心的开了口:“原本今日并不止臣与元帅二人过来,只是若是所有人过来,未免太过于惹眼,也怕影响公主,所以只有臣与元帅二人过来商讨此事,再行对公主的命令进行传达。”
“此事根本不需讨论,芙蕖不可能去和亲。”
晋阳大长公主不容置喙开口说了一句。
“是。”
季东海闻言,脸上颇有些苦笑,其实他如今的处境也决计是不好过,自己女儿被妻子养的太过于娇蛮,生生开罪了晋阳大长公主与南颐郡主,便是晋阳大长公主念在他的面上不会做什么,可他决计是讨不得什么好的,所以如今之计,他也只能够竭力迎合晋阳大长公主的话,以求得对方平息怒火。
季东海在应完晋阳大长公主的话,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求救的看向了文景晖。
文景晖见此,心中也是轻叹了一口气,他慢慢的走到了晋阳大长公主身侧,轻声开口:“芙蕖自然是不会去和亲,只是这事如何处置,还得有个章程,硬碰硬自然不可取……”
他说完这话,又是轻声开口道:“在此事上,如今咱们这边的势力倒是与朝上其他势力势均力敌,可皇上是个什么意思,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万一皇上有意让芙蕖去和亲,只怕咱们底下做再多也是枉然。”
“他敢!”
晋阳大长公主眼里冒出了怒火,厉声斥责。她虽然只说了二字,可眼里透露出的神色,分明便是昭示了她心中此刻的想法,倘若赵晋延敢做什么,她便是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也决计不会手软。
当然,晋阳大长公主也不是虚张声势,她如今完全是豁出去的架势,她也有能力真的做到这般。
文景晖也是没有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引得晋阳大长公主这副反应,他只好又是轻声安抚:“如今看来,皇上似乎还是偏向于咱们这边。虽然之前与皇上接触不多,也不了解他的性格,可瞧着也不是个糊涂人。对你和芙蕖,我这些日子瞧着,倒是不错。”
文景晖虽然这般说着,可也只是安抚着晋阳大长公主,其实便是皇上对晋阳大长公主和芙蕖真的不错,但文景晖也不敢打包票说赵晋延不会让芙蕖去和亲,毕竟公事与私事,往往不能够混为一谈。
而如今北漠王庭提出的让芙蕖和亲一事儿,条件的确是丰厚,若北漠王庭提出的和亲之人并非是芙蕖,或许连文景晖自己都难免会同意。
可这个人选,偏偏就是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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