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芙蕖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过个生辰,便如此铺张浪费,实在是太出风头。
偏偏,这位长公主做的出格之事,也并不是这一件,也不是没有御史参奏过长公主行事,可都让宫里的太后、皇上压了下来,皇上更是四两拨千斤,只用一句爱女之心打发,转头还觉得自己妹妹、外甥女受了委屈,只让身边太监又从库房里搬了大笔的赏赐下去。
反倒是越发增长了晋阳长公主的气焰。
但太子有一句话,倒也说得没错,长公主虽然行事奢侈张扬,可说到底,所花所费,皆是自己的钱,旁人便是看不得眼,也没资格评头论足。
谁让晋阳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亲妹,文太后亲女。这些年来又盛宠不衰,三天两头,宫里便有赏赐送进这晋阳长公主府里,当然,不说这宫中赏赐,只单单论当年晋阳长公主出嫁之时所获封的晋阳郡,每年的出息便足够这位长公主挥霍无度。要知道,那晋阳郡,可是少有的盐邑之地。
之所以会被外人看不过眼,其实还是晋阳长公主的脾气惹得祸,她脾性素来怪异,行事全凭喜好,我行我素,对人也从不假以辞色,得罪之人,在京中决计不算少。
可太后、皇上都护着,旁人心里便是再不忿,可真对上了这位长公主,也只剩下了阿谀奉承。
就拿今日晋阳长公主为芙蕖举办的生日宴会来说,满京都达官显贵,倒无一不以能够收到请柬为荣。旁人举办这宴会,尤其是在这夏日,总爱择在暑气消褪的傍晚或晚间,而这位晋阳长公主,却是反其道而行,偏偏放在了阳光正盛的正午,只因这期间,她府里珍养的荷花盛开正艳。
谁让,芙蕖出生之时,恰逢一池荷花盛开之际,而她的名讳,也由宫中太后与皇上亲自拟定钦赐。
在权势权贵面前,任性行事,便也成了特殊,也得到了推崇。
芙蕖与文静姝二人到会客园子之时,阳光已经变得有些猛烈,所幸此处园子池塘亭阁、水流潺潺,又有丫鬟仆妇早已三步一隔摆放好了冒着寒气的冰盆,倒将这处园子打造成了一处避暑胜地。
此时,身着青绿盈人夏装衣裙的丫鬟们仿若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手捧新鲜欲滴的果子汁露、点心鲜盘上来,映之不远处的美景,更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场面瞧着,雅致美丽,却又极其排场。
宾客已经三三两两上门,芙蕖倒并未到门口去迎接,只与文静姝二人站在此处等着下人带女眷过来,方才微笑做了迎候。
过来的女宾看到芙蕖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站在这边迎接,倒也并未觉得有多奇怪,毕竟晋阳长公主架子向来极大,便是今日做了主人家,但想让她过来待客,只怕她们中谁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多数人既已见怪不怪,自是不会再提到这个话题,可也总有一两个故意为难之人。
季琇莹便是其中之一。
季琇莹与芙蕖年龄相近,只略长一二岁,她容貌虽不甚精致,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加之又是这般富贵人家熏陶娇养出来的,颜色又能差到哪里去。便是故意冲人发难,瞧起来,也不会显得尖酸刻薄。
“方才我与爹爹和娘亲进门的时候,只瞧见了长公主府上的管事在门口迎候,原本以为是府上故意怠慢,不想这边却有郡主在亲自迎候,倒是不胜荣幸,却是不知,我爹爹那边,是国公爷还是世子在亲自接待?”
夏国公与晋阳长公主分居十几年,京中上下,自是无人不知,夏国公便是来了长公主府里,也只会被当做寻常客人来接待,又如何会变成待客的主人。
至于芙蕖的兄长夏越朗是个什么性子,满京城更是无人不知,季琇莹此言,也是分明在暗讽着芙蕖家中,无得用男丁这件事情。
芙蕖面色微变,却还是和气笑着欲开口,她原本只想挑轻避重绕过这个话题,毕竟季琇莹这个话说的,甚是巧妙,男宾那头,根本没有夏国公也没有夏越朗在接待,不管是否认还是承认,都只会留下话柄。谁料,文静姝却是拉了一下芙蕖的说,抢先开了口。
“季家小姐还真是爱操心,便是连这些别人家的琐事,都要来关心,不过今日,却不是夏国公爷,更不是夏国公世子在接待……”
而文静姝这话说了一半,故意停顿半分之时,芙蕖也明显的瞧见了在场之人面上的异色,芙蕖倒不怕文静姝会被季琇莹绕进去,她只是怕文静姝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果不其然,在将众人胃口高高吊起之后,文静姝却是笑着开了口,慢悠悠又带了几分得意说道:“今日芙蕖生辰,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可是一早便来了长公主府里要给芙蕖做面子,非要亲自来待客,倒是未料大家来的这般早,这会儿两位殿下只怕刚给长公主请完安,正往这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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