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秀才的意思让他算了,不要回家告状,云光孝不忿,“那个死丫头打了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也不过就摔了一跤,你也不要计较那么多了。男子汉大丈夫,应当胸怀宽广。再者,你回家告状,让你爹娘过来,那庞大少爷既在他们家养病,他的性子,有人找事上门,挨打的肯定你。你和云朵是兄妹,她帮你,你也对她好点。一家人关系亲近,共同致富,不是很好吗?”张秀才劝他。
云光孝哼了一声,“那个该死的丫头片子,她自己吃香喝辣的,根本想不到我!就一个柿饼和红薯干,要不是我娘去要的,她还不给呢!都给那聂大郎了!”
让他不告状没可能。不过心里有些畏惧庞仁,云光孝终究没敢告状,只说云朵不管他这个亲哥哥的饭。
杨氏听说,张嘴把云朵咒骂了一顿。
云朵晌午炖了一锅肉,用酸菜。
庞仁口水直流,央求着云朵,“给我多吃几块吧!就几块!三块!?两块!”
“一块!”云朵挑了块小的给他。
庞仁忙夹起来塞进嘴里,还没怎么嚼,就没了。看盆子里还有大半盆子,聂大郎一块一块的吃,吧唧吧唧嘴,可怜道,“朵朵!再给我吃一块!你不是说肥肉吃了不增肥吗!?”
云朵夹起一大块肉。
庞仁嘿嘿笑,忙伸碗接。
云朵朝他一笑,张嘴把肉送进了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嚼。
庞仁脸上的肉抽了又抽。
“肥肉适当的吃,健康。只是你真的要吃吗?多吃几块,你这几天减掉的肥肉又要涨回来了!”云朵翻他一眼。她和聂大郎要多吃点肉,这些日子陪他锻炼,聂大郎的气色好了点,可是又瘦了,她也瘦了。
庞仁忍着口水,眼馋的看着盆子里的肉咽了两次,“爷不吃了!”
云朵忙点头,把肉端到他跟前,就是为了让他以后慢慢的戒掉吃瘾。
看着俩人的样子,聂大郎失笑,又给云朵夹了一块肉。
庞仁妒忌的看了两眼,灌了两碗蔬菜汤,又到东院去慢走,准备睡午觉。
二子和三子吃完过来服侍他歇午觉。
庞仁眼神一亮,忙招手,叫两人。
俩人都从兜里拿出牛皮纸包,一个包了两块肉,一个包了三块肉哦。
庞仁拿过牛皮纸,一口一块,吃得香。
二子哭丧着脸,“大少爷!您是要减肥的,吃太多肉真的减不掉啊!小姐现在万森和万淼两个跟奴才们一块吃饭,那俩小子可精了,要是让他们发现,告诉了小姐。奴才们被打一顿也就完事儿了,小姐又要罚你多跑几圈了!”
“我以前吃多少,现在才吃多少!?那死丫头一天才给我那么二两肉,这几块,也才有二两吧!以前都吃好几斤,现在已经少的可怜了!下午跑上几圈,这一天吃的肉又没了!”庞仁白俩人一眼。
“小姐都是为了大少爷好啊!”三子忍不住道。
庞仁笑着擦擦嘴,“我知道!我这不减着呢!”他以前每天都要吃十几斤肉,现在也就偷着多吃两块。
那边万森正在跟云朵回禀,“二子藏了三块肉,三子藏了两块。都是最大的。”
“肉切那么大块,五块肉三两多了!”云朵皱眉,“明儿个看紧他们!”
万森忙应声。
聂大郎换了衣裳出来,“直接让他在饭桌上吃了不就行了,还让他偷着吃!”
“在饭桌上吃,他会得寸进尺的!偷着吃,他知道是偷的,偷不到的时候,也只能想想了。”云朵倒了凉茶递给他。
聂大郎笑着接过,知道她是看庞仁吃不上肉有些不忍心,也不说破,喝了茶,陪她午睡一会,起来锻炼。
云朵一直在等杨氏,等了半天没见来,知道云光孝没敢告状。
次一天,晴的好好地,突然阴了,下起了雨。
庞仁抬头看看天,大滴大滴的雨点落下来,看看云朵,认命的到屋里蹲马步,练拳。
外面张秀才叫门。
开了门,跟他一块进来的,还有四个年岁不一,书生模样的人,都淋了雨。
“本来在竹林纳凉赏景,准备赋上一首,几人论论诗,谁知道竟然下起了雨。只能到清园来暂时避雨了!”张秀才笑着擦头上脸上的雨水。
另外四人也都拱手,彬彬有礼的道了打扰。
竹林连绵了有一里,离花石沟也并不远,却拐到清园来了。
云朵让万妈妈煮了茶,招待他们。
张秀才就给聂大郎介绍他的四个同窗,一个是青阳镇的,另外三个都外镇的。又介绍聂大郎给他的同窗们认识,“今年新晋的秀才,天资尤其聪颖,短短两年就成了生员!”
四人都知道聂大郎,拱手见礼,对聂大郎夸赞了一番。
张秀才见云朵不在屋里,问了一声,“云朵呢?”又跟几个同窗介绍云朵,“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鱼,鲜嫩美味,没有一点腥味儿。点心更是一绝,那闻名的水晶糕和雪媚娘,山楂片和糖葫芦,都是出自她的手。”
几人又夸赞云朵,表示想见见人,端着腔调,“素来听闻白石村有一位传奇的姑娘,烧的鱼不腥,还能做出水晶糕那样的点心,县城里吉祥点心铺子卖的雪糕也出自那位姑娘之手。今日我等有幸来到府上叨扰,不知可有幸品尝一番那传闻中的手艺!?”
聂大郎脸上带着淡笑,笑意不达眼底,叫来罗妈妈,“去看看少奶奶在做什么。”
罗妈妈恭敬的应声,也端起架子,挺起腰,微微垂头,脚步轻盈的出去找云朵。
云朵听了呵呵,“昨儿个都说了不方便,今儿还过来。既然想吃鱼,让万妈妈给他们给他们做全鱼宴!”
罗妈妈应是,看云朵马步扎的稳稳地,笑道,“那奴婢就说少奶奶正忙,安排了全鱼宴款待他们!?”
“嗯。”云朵也没有出去被人看兴趣。
罗妈妈轻手轻脚的回到屋里,见张秀才几个人都在夸茶也好,垂了眼朝聂大郎屈膝,“回大少爷!少奶奶正忙,吩咐了厨房的下人,安排了全鱼宴。”
聂大郎点头,“让他们尽快做来。”
罗妈妈应是退下,回了厨屋。
看云朵连露面都没有露面,饭菜更是吩咐下人做的,几个人神色都有些不太好。
张秀才呵呵笑,“不知云朵她在忙什么?”
聂大郎不在意道,“妇人家,还不就是侍弄侍弄花草,绣绣花儿。”
又冷场了。
张秀才目光愠怒,笑着问起聂大郎的学问。
“学问是学来用的,不是卖弄的。之前听张秀才说几位好友都是饱学之士,我学问不好,更不敢在几人面前摆弄了。”聂大郎笑笑,没有回他话。也让他们不要在他面前卖弄,他耳朵不舒服。
几个人都呵呵笑起来,让聂大郎不要谦虚,说他能短短两年考中秀才,学问必然有所长,要跟聂大郎探讨一番。
聂大郎挑挑眉,“雨停了,雨后新竹最是沁人心脾,清湖上景色也十分怡人,这会估计也正凉爽,不如几位去赏赏?”
他们刚淋了雨,虽然没湿透,却也还没干透呢!雨后新竹是不错,外面大雨刚刚停,地上泥泞,积水一片,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出去赏景的兴致。
张秀才自然也不想去,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两株桂花上,咦了一声,“这两颗桂树倒是和平常的桂花不太一样?”
几人也都把目光放在门外的两株桂树上,看不出不同。
张秀才也不过随口一说,转移话题之用。
聂大郎微微一笑,“张秀才倒是好眼力,这两株是丹桂。”他常常跑花农家里,奇花异草不多见,稀有品种也见过不少,偶然见两株丹桂,就买了回来。
“竟然是丹桂!?倒是好东西!”几人诧异了下。
丹桂是雌雄异株的,开橘红色的桂花,花香浓郁,丹桂花是名贵香料。去年只开了几朵,云朵用来做了点心。今年聂大郎就移植到了清园里,长得也茂盛起来。
聊起花木,张秀才就想到他去买花木苗儿和药草种子的事儿,结果遍寻各地,只买到些不中用的,他那些山地全都被种上了土豆!
聂大郎看了眼他的脸色,说起买花木苗儿的事儿,又从花木苗儿说到土豆,问张秀才家的土豆长势如何。
几人本来附庸风雅,结果说着说着话题变成了地里的土豆,虽然不是那些不事稼穑的公子哥儿,不过他们都是读书人,对于稼穑之事却也都不多参与。
厨房里的鱼做好了一道。
云朵让做一道上一道,让他们讨论鱼去,也省的聂大郎坐在屋里听他们说些陈词滥调。
罗平打了水过来,拿着两条帕子,一条三梭布,一条棉布。三梭布是洗脸用,棉布是擦脸用。恭敬的服侍聂大郎洗手洗脸。
万森万淼两人侍立在门口。
张秀才几人看着聂大郎动作不失优雅的洗了手脸,招呼他们落座。也都洗了,落座。
云朵和庞仁几个在东院吃的,凉拌了一大盘子鱼肉片。
庞仁鱼肉如嘴,吐了鱼刺,“红烧的好吃!应该多泼点油。”
是应该泼油,不过云朵没让泼,只淋了点香油上去。
“鱼肉也是肉,你少吃点!”云朵斜他。
庞仁顿时不发表意见了,筷子加快了速度。这丫头今儿个大方,弄了一大盘子鱼肉,这会不吃,下一顿肯定是好几天之后了。
吃了饭,万森过来回禀,“大少爷跟他们一块出门,要去南山坡赏景。”
云朵挑眉,“你跟着去。”
万森应是,快步出去,跟着聂大郎一块出门。
南山坡上的不少花儿都开了,山茶花,木槿花,丁香,石榴,金银花。因为种的大片大片的,花开的时候很是漂亮,花香沁人,云朵也时常会过去转转。
不久,万淼跑回来,“少奶奶!张秀才在南山坡摔倒了!”
“南山坡的路是有点滑。”云朵点头。
万淼抬眼看她,“摔在了仙人掌上。”
云朵讶异,笑起来,“仙人掌和芦荟都在外围,但门口却是没有的,张秀才咋会摔在仙人掌上了?”
万淼有些忍笑道,“张秀才几个进门上了坡,溢美之词不断,少爷在前面带路,奴才在后面跟着。就一眨眼的功夫,张秀才就摔倒,滚了下来,滚到了仙人掌上。少爷命奴才回来准备药。”
云朵还以为他们要回来,至少收拾收拾。聂大郎叫了万广和罗平推着板车送了张秀才回花石沟。
“少爷说他瘦,他的衣裳张秀才穿不了。庞少爷的衣裳他又撑不起来,他身上扎了不少刺,也要亲近之人给他拔掉。张秀才不愿意去聂宝山家。少爷就把药给他,让我爹和罗平大哥送了他回花石沟。那几个人也都跟着走了。”
万淼说完,外面聂大郎就回来了,神色很是有些可惜,“砸了一片仙人掌。”
云朵哈哈笑,“底下就那一片种了仙人掌,他怎么那么巧就摔那里了。”
“应该是脚滑吧!咱们走习惯了,我直接迈过去,谁知道他没迈过去。”聂大郎倒了茶喝。
云朵想想笑的厉害,“应该摔的不算厉害。那一片仙人掌只有几个老叶子,其余的都是去年新发出来的,上面的刺还没长老,不那么扎人!”
张秀才本想示好,通过聂大郎结交庞仁,先是被讽刺卖弄,又被云朵不愿意做饭下了面子,结果还整的一身狼狈的回来,简直憋了一肚子的火,又要保持文人雅士的风度。
聂氏给他换掉衣裳,拔了好久才把他身上扎的刺给拔掉完,又烧了热水给他擦洗,抹了药。
想的事儿一件没成,鱼是下人做的,点心也没有品尝到,除了开始喝的茶不错,张秀才摔了个惨,他几个同窗次一天就告辞各自回去了。
“总算清净了!”云朵见张秀才没有再来,下厨做了几样点心,草饼,薄荷糕,雪糕,水果班戟。
李菊香和李开兄妹送了竹炭和花儿过来,罗丘和万广出去几趟,也收了不少花儿和药草。
云朵每天除了看着庞仁训练,就是和云英忙活调制护肤品。
庞仁一天天的瘦下来,开始不明显,六月往后,几天一个样。之前的衣裳都不能穿了。
云朵让二子和三子每天睡前给他全身抹上药膏,防止他瘦下去,皮肤松了。给他新做两套单衣穿。
新做的衣裳和他之前穿的衣裳放在一块比较,窄了一掌多的距离。
庞仁很是高兴,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坐在冰缸旁边纳凉吃东西,还时常觉得不舒服,街上那些商贩啥的,他都懒得搭理了。训练这么久,他身体的毛病却没有想以往一样严重,反而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
到了七夕,聂玲玉还记得云朵说牛郎是流氓的话,对这个美丽的传说很是有些幻灭。村里的女娃儿都在商量着过七夕,有几个喊她一块的,她都拒绝了。
聂兰是七月的生辰,过了生辰也十三岁了,跑过来找云朵,想让云朵送她点东西。
云朵正拿着瓷器铺子新烧制的瓷瓶瓷罐看,她让瓷器铺子在所有的瓷瓶此款上用花枝做字体,绘上了‘人面桃花’四个字。
聂兰进来,见罗丘和万广搬走个大箱子,搬去了东院,“这装的啥?又有人来送礼?”
“你有事?”云朵问她。
“没事儿我就不能来了!?”聂兰不满,那郭二丫天天过来,前两天还拿了点心回去。她果然是不亲的妹妹,一点也想不到她。
云朵挑眉。
聂兰想到自己来是有事儿,脸色又转好,“大嫂!你之前不是给大姐料子做衣裳做鞋,我也快过生辰了。过了生辰我就十三岁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云朵坐下,“棉布你是不要的,给你扯块绸布?”
聂兰见她松口,顿时一喜,“夏天里正热,给我扯块纱布吧!”她在镇上的布庄打听了,那纱布的料子要六两银子一匹。云朵夏天里穿的都是纱布料子的,不光她,连云英和她闺女穿的都是,还都不一样的颜色样式,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买的呢!她就要一套,对她也不算啥!
“我还以为你准备要块绸布做秋装呢!”云朵笑了笑,让罗妈妈去开箱笼,拿两块纱布料子,给聂兰撕一身衣裳。
这么爽快大方,让聂兰都诧异了,看着罗妈妈去了,忍不住道,“大嫂!我秋天也没有衣裳穿,你不是说大姑娘了,该多打扮打扮,干脆多给我一块料子,我也做一件春秋穿的衣裳!”绸布的容易勾丝,她想要缎面的。
云朵呵呵呵,没有理她。
聂兰撇嘴,就知道没那么大方!
罗妈妈拿了两块纱布料子来,问了她想怎么搭配,给她撕了两块。
聂兰摸着凉滑的料子,心里欢喜,“我还想再做两双鞋。这纱布的料子做衣裳好,做鞋还是缎面的好。再给我点碎布吧!”
云朵摆手。
罗妈妈又给她剪了两块缎子。
聂兰还想要些丝线绣花儿,一想云朵说她不会绣花儿,眼神落在罗妈妈身上,“你会裁衣赏吗?会绣活儿吗?”这纱布的料子,她不想拿给她娘做,再做坏了,可惜料子。
“年轻的时候会一点,现在年纪大了。”罗妈妈笑起来。
聂兰不相信,“你做下人的,不会针线活儿那你会啥?会做饭?”
“识得几个字,能帮着管管账。”罗妈妈笑容不变。
聂兰脸色一变,看向云朵,又看她,“家里的账不会是你管着的吧!?”
“那倒不是,奴婢只管少奶奶的陪嫁。”罗妈妈回道。
想到云朵一箱箱的陪嫁,聂兰脸色不太好的拿着衣裳料子出了清园。就认了个大哥,得了那么多陪嫁,还有下人。晒出来的嫁妆就够多了,那些没晒出来不知道多少,竟然还要一个下人管着。
不过两块纱布料子的确不错,张氏给她裁衣赏,她没让。
王荷花羡慕的摸着凉凉的料子,“穿这样的料子,夏天可是最舒服了!你会裁衣赏吗?要不我帮你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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