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郎眸光淡淡的看着方二郎,却是没有拦着他见云朵。
方二郎瞥了眼聂大郎清俊的脸,心里暗恨。他能有现在的富贵和地位,在这里装优雅装从容,还不都是云朵挣来的!?
云朵听方二郎见她,顿时就皱了皱眉,见方二郎已经和聂大郎走进来,就抿了嘴,在正厅等着,吩咐罗平家的上茶。
方二郎看她姿态优雅,随性的吩咐下人,仿佛本该就是‘少奶奶’,他顿生出一股够不着的距离感,这感觉让他心情更是不好。
“妹夫可是有啥事儿?”云朵见他不说话,眼神盯着她,心里不悦。
一声妹夫,仿佛敲在方二郎的心上,让他的心再受打击,扯了扯嘴角,笑的难看,拱手,“我是特地,来给…大嫂道歉的。刚刚吃饭的时候,聂梅她不懂事儿,实在给大嫂添麻烦了。”
“这个倒没啥好说的,聂梅她是聂大郎的妹妹,又怀有身孕,吃食上有点忌讳也是应该的。”云朵淡笑着。
“话不是这么说。”方二郎看她笑了,瞥了眼聂大郎,又道,“聂梅之前过的劳苦,嫁过去后没多久就怀了身孕,在家里挑剔麻烦还说得过,凭着我宠媳妇儿,她麻烦到大嫂这里来,就是不懂事儿了。”
“自己大哥大嫂家的,也谈不上麻烦。”云朵不以为意道。
“都是我把她宠坏了……”方二郎还要再说。
云朵起了身,笑着道,“你们这就走了吧?刚才忘了说,厨房还有些点心,我让人给你们包一些,拿回去吧!”去了厨房。
竟然不想跟他说话,是因为聂大郎在这吗?方二郎目光落在聂大郎身上。
聂大郎淡淡的开口,“在自己家里还没啥,要是出去也这样,不免让人觉得不懂事儿,让人笑话。你身为他的夫君,理当教导她知礼懂礼。而不是恃宠而骄,烦扰他人。”
方二郎看他竟然训诫起自己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憋着心里的火气,低头应是,“大哥说的是,聂梅的确有些不懂事儿,我回去会好好教她的!”
看他说的似乎带着深意,聂大郎笑了笑,不可置否。
万妈妈拿着两包点心过来。
聂大郎起身,“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
方二郎看了看万妈妈,拿着点心,点点头,大步出去。
路过厨屋门口,往里面看,只见云朵在跟几个下人说着话,连出来招呼的意思都没有,方二郎抿紧了嘴,拎着点心离开。
昨儿个摆的是晚宴,晌午又一直在忙着收拾东西,桌上折回来的菜不多,但准备的多,还有好些剩下的,都是切好没有用,干干净净的,还有些摘好,洗好没有切的。云朵看着,就让万妈妈几个,分成一份儿一份儿的,到村里给杨石头几家送些。
万妈妈拿了大碗,一碗一碗的装了,放在竹篮子里,“村里的人家,奴婢们都不认得,少奶奶找个人领奴婢转一圈吧!”
罗妈妈也看着云朵,也拎了个竹篮子。这是让他们出去认认村里的人,也让村里的人认认他们。
“我跟你们一块。”云朵想了下道。有她跟着,也好让几个人看看,以后待人接物,有个规章。
“少奶奶昨儿个劳累一天,还是歇会吧!找个认识的人带奴婢们去就行了。”有她带着自然好,不过罗妈妈想跟村里的人认识一下,由别的人领着,她也可以多了解一下哪些人家和自家关系好,哪些人家看似关系好,却不必优待。他们来了清园伺候,以后必然要跟村里的人打交道的,还是多了解下村里都是什么品行的。
聂里正过来了,后面跟着聂深,他是过来跟聂大郎商量开办学堂的事儿。因为之前云朵说了,盖学堂的银子由他们出,给村里捐两间学堂。
云朵看聂深也在后面跟着过来,就笑着招了他,让他帮忙领着罗妈妈几个到村里转一圈。
聂深当即应声,看看罗妈妈几个,就领她们出去了,“村里的人我都认识!不管大人还是小娃儿,谁家住在哪,我最清楚了!”
罗妈妈笑着夸了他几句,顺便跟他打听了些人家。
等在村里转一圈回来,三个人心里也多少有数了。
后面山坡要种上药草和花木,也要砌墙围起来,聂大郎准备拉砖头,直接跟聂里正商量,把盖学堂的砖瓦也一块拉过来。选址就选在村南头,盖上两间敞房,周围种几棵果树。
聂里正点头,笑道,“既然你们捐了学堂,那桌椅板凳就由我来出吧!总不能我这个里正,一点也不出。”
“那等我们回门,在县城里打听一下,买些旧桌椅也就是了。”聂大郎应好。
商量好,聂里正就背着手出来,心情很是不错,“我再去问问谁家娃儿要送学堂的!”
云朵忍不住笑起来,“不是都问过一遍了吗?!”
“学堂开课前,估计还要再问两遍。”聂大郎笑,拉她去歇息,“回头下午犯困没精神。”
见他也跟着一块进了屋,云朵心里顿起涟漪。
看她两眼眨啊眨的,磨蹭着脱衣裳,聂大郎眼里笑意深深,伸手过来,“我帮你…”
云朵忙摇头,“不用不用!”飞快的脱了衣裳,坐到床上,拉了被子盖着。
一副深怕他又怎么她的模样。聂大郎失笑,在她旁边躺下,“不准备给我被子盖了?”
云朵脸色赧然的伸出手,掀开被角。见聂大郎没有动,红着脸,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聂大郎抓着她的手,就让她依靠在怀里,“我不闹你,快睡。”
云朵抬头看他满是笑意的脸,温柔宠爱,抿着嘴靠在他身上,闭上眼,伸手搂着他的腰。聂大郎的腰真细,又细又滑,除了不软。
见她没一会,又把腿也搭上来,聂大郎扬了扬嘴角,由她搂着,陪着她睡了会,看天不早,她还睡的熟,又把她叫醒。
云朵不想醒来,不满的皱着小脸,搂着他的腰拱了拱。
“再睡下去,晚上要睡不着了。”聂大郎胳膊环着她的肩膀,把她扶坐起来。
云朵还是闭着眼,靠在他身上,大有继续呼呼睡的架势。
聂大郎迟疑了下,还是把她叫醒,拿了凉帕子给她擦了脸,“起来吃点东西就不困了。睡多了,晚上睡不好。”
云朵迷迷瞪瞪的穿上衣裳,出来坐在小杌子上发呆。
见万妈妈端了两样点心和茶上来,忙下去了。
聂大郎凑在一旁,贴着她低声道,“你这样迷迷糊糊的,让家里的看了,以为昨夜…我们……一夜呢。”
云朵一个激灵,揉了揉耳朵瞪他。
聂大郎看着她笑,“厨房做了点心,要吃点不?”
推了他一把,云朵打着哈欠,喝了杯浓茶,才觉得好了点。
聂大郎喝了杯茶,陪她吃了两块点心,拉着她出去到后面山坡上跑跑。
万妈妈过来,“少奶奶!还有些肉,一时也吃不完,是不是要晒起来?”
“先放冰窖里吧!我拿钥匙给你。”云朵把这事儿给忘了,回屋拿了钥匙给万妈妈。
万妈妈有些惊讶,本以为在村里,是不比府城的,没想到还有冰窖。
罗妈妈和罗平家的也跟着下来,把一时吃不完的猪肉,羊肉等都暂时放在冰窖里。看着大大的冰窖,三人对视一眼,放了东西上来。
看万森和万淼都在门口,罗妈妈叫了万妈妈一声,“让他们两个小子出去玩儿吧!以后咱们在这里伺候,对这里都要了解。”
万妈妈看了看,“等会少爷少奶奶回来,要是使唤人……”
“不是还有咱们几个,用到人的时候再喊他们也就是了。”罗妈妈道。
万妈妈想了下,知道她的意思不是真让俩儿子出去玩儿。罗平年岁大些,好些事儿都会了,还识字。她家俩小子年岁都还小,现在只能帮着跑跑腿儿,正得多学东西。就叫来俩儿子叮嘱了一番,让俩人出去了。
村里的人多数都没在家,聂大郎和云朵大婚,但他们还是要忙活计的。种药草花木也不能耽误,得早早的种上了。
万森和万淼兄弟就到后山坡来玩。
虽然是陌生人,但兄弟俩人是在清园当差的,很容易就跟村里的小子们玩到了一块。
不过俩人也没敢真的放肆的玩,万森大些,很多规矩都学起来了,他们就在山坡上,花石沟那边来了驴车,走到清园再没有出来进村,他就招呼万淼一声,跑回家。
来人是张秀才和聂氏,杨氏又跟着一块过来了。
罗妈妈出来,见万森回来,就喊他去叫聂大郎和云朵。
云朵坐在石头上不动,张秀才把花石沟一片的山坡都买了,这时候过来,不过是为了种药草花木的事儿。
聂大郎笑着摸摸她的头,自己下坡回了家。
见回来的是聂大郎,张秀才眼神微闪,笑着和聂大郎招呼。
聂大郎吩咐万妈妈上了茶水点心,问张秀才来意。
张秀才端着架子,接了茶,抿了一口,竟然比他会友喝的好,脸色微变,笑道,“听云嫂子说你们手头有些紧,想借些银钱。光孝也要成亲,家里还准备盖房子,她又拿不出银子帮衬你们,心里作难。大家都是亲戚,有难处互相帮助,我家里虽然不富裕,手底下还是有几个闲钱的,多的没有,百八十两,你们先拿去应急。”
又来送钱。聂大郎笑着摇头,“之前是准备借些银子,既然把地买了,总不能荒废着。只是,也不能总借银子铺设。所以我们准备把没种的地方都种上菜。如今家里人多了,吃的菜也多了,多种些也省的买了。”
“都种上菜?那药草都不种了吗?那么大片山坡,就算家里的人多了,也吃不完!你们又不准备卖,种了都给别人吃啊?”杨氏不悦张口。
聂大郎笑容不变,“光是家里的十来个人,自然吃不完。说是种菜,也不会全部种青菜,我们没有田地,有些吃的东西都种上一些。多的正好送些去庞家,自家种的总比卖的要好一些。”
又是庞家,当真是攀上了庞家,要把庞家当成娘家了!杨氏心里憋火,见云朵又没回来,“家里来客人了,她咋不回来!?”
“这时候家里正是忙的时候,你们还有旁的事儿?”聂大郎微微挑眉。
聂氏笑着道,“云朵是在后面山坡上忙吧?前些天就见村里的人都在山坡上忙活,那么一大片地方,是不是都准备上东西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聂大郎坐着不动,“有云朵在那看着就行了。”
张秀才眉头微皱,呵呵笑着说出来意,“村子周围的田地,荒地和山坡,你也知道,都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家业。这田地种粮食,荒地和山坡…我一直致力于学问,忙举业的事儿,倒也没想过能种。但荒地也终究是地,看到你们种药草,我这才恍然,山地还可以整理了种药草。今儿个过来,是来向你们请教了。”
“请教不敢说,不过是些寻常的药草。”聂大郎大方的把种什么药草花木告诉了他。
张秀才看他如此爽快,心下有些疑惑。
聂氏觉得聂大郎考中了秀才的功名,但是他根基浅薄,也没有田地,只有些破山坡,种些药草,还是跟他们张家比不了。就算有庞家做靠山,山高皇帝远的,还是得多拉拢示好他们。
张秀才看他低着头喝茶,就起了身告辞,“你刚刚过了春试,想必要准备秋闱了。我痴长你些,我们不是同窗却是亲戚,你以后举业上有疑惑的,都可以来找我解惑。我定然倾力帮你!”
“那就多谢张秀才了。”聂大郎笑着放下茶盅,起了身。
张秀才看着不是欣喜高兴的样子,又道,“等你忙过这几天,空闲下来,我带你去见见我那些同窗好友。他们都是学识不错的人,有些已经出去做官了。”
聂大郎再次道谢,“得了空闲,一定去拜访。”
张秀才笑笑,告辞。
聂氏看出他心里却并不高兴,又笑着说了云朵几句,“刚刚成亲,就那么忙。家里有了下人使唤,就让她多在家里歇息歇息吧!”
杨氏抿抿嘴,“有好日子也不会享用!”
云朵听说只耸了耸肩,不过聂大郎让张秀才去买花木药草种子,实在太坏了。这边本来种药草花木的就不多,从府城到南平县,都被他买光了,还不够。所以有一个山坡才准备都种上土豆,种些菜。
看着驴车驶向花石沟,聂大郎不以为意的笑道,“让他们把地整好,都种上土豆。”
今年云朵准备做出土豆淀粉了,这里土豆少,还不被大多百姓接受,只当是个不咋好吃的菜,卖的也少。从去年收粮食开始,云朵就开始准备了,十里八村都告知了,有地多多种土豆,今年会大量收土豆。土豆结的多,荒地也能种,价格和粮食差不多。收了土豆,会少收些粮食。
所以今年多地有空的地方都在种土豆,土豆育上苗,发芽能发几个,切开能种几棵。两筐土豆能种半亩地了,土豆买着又比粮食便宜很多。
云朵看着他咯咯笑。
张秀才回到家,就召集了村里的人整地。因为两个村子离的近,也有人过来白石村这边干活儿,张秀才再开工钱,不得不和聂大郎给的一样,也变成一天一结算。
村里的人都夸张秀才家厚道仁义,聂氏往外发着工钱,心都在滴血一样。
出去买药草种子和苗木苗的张秀才却是辗转多个地方,只买到些不中用的,那一片山坡几十亩地,根本不够种的。又给自己同窗写信,让帮忙。
同样买了山地的方二郎家,也没有买到药草种子和花木苗,只能又过来白石村找办法。
聂大郎让他先种土豆,等明年再早早打算,买了药草种子和花木苗再种上。还省了不少买种子和花苗儿的钱。
方二郎是要种花木药草供给云朵用的,而且有些花木是多年生的,种一次,以后每年不用再种,只打理,等着赚钱就是了。聂大郎竟然让种土豆!
青阳镇附近,到处都在忙活种土豆,有个几分地,种上土豆,到时候就能收不少,作坊要用到土豆,到时候土豆肯定会涨价。
所以就算种土豆,也买不到多的土豆种子了。
张秀才气的把砚台摔了。聂大郎竟敢耍弄他!
聂氏看他发火,吓的绷着脸,不敢吭声,只在心里心疼那被摔成两半的砚台。二两银子买的,摔坏又要再买一块!
庞仁的名声在县城里太好用了,他一说收土豆,那些摆摊的不少怕他找事儿砸摊子,纷纷联络亲友,从各地收了不少土豆。
聂大郎只买了一部分,又托那些商农种土豆,种出来的土豆,不管多少,到时候千味坊作坊都会收了。
那些人本来是怕庞仁找麻烦,不少没指望能给钱,没想到是买的。对于种土豆这事儿,有愿意的,有不少都不愿意。
庞仁那大块头,往街上一转悠,他们都答应了,回去就发动亲友种土豆。
聂大郎租了驴车,把土豆都拉了回来,转买给张秀才家和方二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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