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后,赫连涑还显得意犹未尽。
她觉得夏朝的饭食很好吃,没一顿的食物都不会重复。米粥是柔软温热的,红烧鱼味道鲜美可口,炒竹笋也是滑嫩宜人。在大燕,她最长吃的是烤食,烤野鸡,考野兔,烤大雁,烤一切能看见的动物然后就着大饼或是烈酒,吃得满嘴是油,虽吃得舒爽却不如夏朝食物的多样精细。
撤去晚膳之后,容潋换上贴身云锦的月牙色白袍,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消食。一张玉白色的容颜在宫灯下好看得紧。
赫连涑围着他,想要靠近又怕弄醒他,不靠近但看见他这张脸又心痒难耐。到最后她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容潋的旁边,黑白纯净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像是一只望着羊羔发呆的饿狼。
端着甜汤进来的婢女看到这一幕之后,想笑又不敢笑,手一抖,汤汁烫在了手背上才让她收回了目光。
闭目休息的容潋轻轻开口,声音清越,像是交织的冷雨,“将汤放在桌上,你退下!”
婢女知道自己刚刚逾越了,王爷不太高兴,慌忙就退了下去。但赫连涑虽然移开了眼睛,但她的耳朵还伸得老长,觉得容潋哪里都好,完美得惹人心痒,就连淡漠的说话声音也是要命的好听。
容潋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恍若是连城的黑曜石。他望着身边假装正经的某人,笑或怒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了,清贵的面容只剩下一片淡然。他伸出如玉华贵的手,指了指汤碗。
“去再喝一些热汤。”说完他从椅塌上起身,月白色的衣袍展开,动作华美难言。
他才走出去一步,赫连涑已经跳了起来挡在他的面前,急急道:“你要去哪?”
容潋望着她,漆黑的眼底一片静谧,薄唇吐出两个字来,“书房。”
“那我也要去!”她眼巴巴地望着,甜汤的诱惑也比不上他的诱惑。只要能和他呆在一块就算是不说话,她也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
容潋久久没有说话,周围静得怕人。管家走出打圆场,“王妃不知道,王爷在书房看书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赫连涑有些失望,怏怏地缩回手,声音低低的带着渴求,“容潋,我会很乖的,不说话不乱看,保证不会打扰到你……”
这一次,容潋还没等她说完,就已经抬脚离去,月牙白的锦袍从她身边滑过没有停留,这样冰冷无情的姿态是赫连涑没有见过的。
她愣在了原地,想着自己还有话没有说完,看他远去的背影,苦涩的失落在心头弥漫开来。“我……我真的不会打扰到你,将我留在你的身边就这么难吗?”
许久之后,她又有了悔意,感觉是她太得寸进尺了,“对不起容潋,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她站在原地说了许多话,旁边的婢女望着她,互相靠近不知在说些什么。
管家有些为难,看她伤心不安的样子又有些不忍,“王妃放心吧,王爷并没有生你的气。只要你以后做事有分寸一些,不要坏了王府中的规矩,王爷就不会不高兴了。”
“坏了规矩?”她低声喃喃,一脸的迷惘,“我,我都不知道。”
管家叹了一口气,“王妃是大燕人对我们夏朝了解不是很深,以后伺候你的婢女会教会你的。”
“嗯”她点头,心里的失落沉甸甸的。
这一夜书房中的灯一直都亮着,夜晚霜气重,风冷得刺骨。她听见书房后面的纸窗里传来低咳的声音,困意浓浓的赫连涑顿时清醒了过来。
她记得容潋的身子一直不好,在沙漠中的那几日,他经常咳嗽,痛苦而隐忍的声音让她也听着难受。
披上衣服,她悄悄起身,倒了一杯热茶走到书房的外面。
她刚刚靠近书房,竹林中就刮起一阵肃杀的寒风,黑暗中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她。赫连涑披着外衣的身子颤了颤,手中的茶杯有些握不住了。
无形中有一种无形的感觉在压迫她,让她头皮发麻,手脚都难以动弹。但饶是如此,她仍是小心地护着茶盏不让它被风吹凉。
书房内熟悉而淡漠的声音响起,“让她进来。”
所有的压迫感都消失了,她的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推开书房门的刹那,赫连涑才发现自己身上竟出了一层冷汗。
莹润的手指打开香炉的盖子,将纸条扔进去之后,他才抬眼望向了来人。
明月清雅的面容在琉璃灯影下显得苍白而疲倦,他靠在白裘上,漆黑的眼淡淡望着她,“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边的赫连涑,娇小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不停地在微微颤栗。她却依旧扯出让人心安的笑容来,从怀里小心地端出一盏热茶,“我听见你咳嗽,所以为你倒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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