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微服出宫之时,曾巧遇进京赴考的衣沐白。当时只是一介书生的他,甘愿冒着被科考除名的风险帮助不相干的人,从而得罪了权贵。正因如此,她才会隐瞒身份出面相助。
思及那日的情景,清浅原本明亮的眼眸竟黯淡了几分,落寞地说:“和静公主与孟悠双双离世一事,你知道吗?”
连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吸着她发间的幽香,淡淡地应道:“嗯。”
清浅朝他怀中探得更深了些。在他胸膛相依了许久,清浅才扯着他的衣袖低声说:“如今只剩绾苓与孩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她受的罪太多了。”
她紧了紧拽着衣袖的手,继续道:“之前,我自作主张派人将绾苓从暮丘府接回了帝都。而且我还在永惜河畔买下了一间宅院,将她安置在了那里。”
清浅一口气说出了隐藏很久的话。心里虽然畅快了,但她却担心连澈会因此事而生气,赶紧坦白交待道:“就是上次你与番邦使臣会面的那天,我出宫看望刚至帝都的绾苓。”
待清浅将一切和盘托出之后,没想到连澈云淡风轻地说:“我早已知道。”
清浅顿觉胸中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脸色微沉,开口便道:“我与衣沐白在帝都的那次偶遇,你也早已知晓了吧?”
待清浅从连澈眼中读出默认之意,她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连澈毫不介意清浅的态度,极为认真地说:“你若是想说,自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我。我并不着急,只是需用自己的方式来确认你的平安喜乐。”
听完他的话,清浅心中的闷堵顿时消散得全无踪影。此时,她只觉得鼻尖微酸,眸中凝着潮气,可她却倔强地不想被连澈看进眼里。于是,她一个满怀抱住他,下颌轻抵上他的肩头,喃喃道:“莫非女人在有了孩子后,就会变得如此感性?”
清浅垂着眼眸沉入自己的思绪中。待她感受到连澈四处游走的大掌已撩起自己心中的炽火之时,清浅轻轻地缩了缩身子,咬牙推抵着他的肩头,“你莫要闹我,我这就去接连心回来。”
此刻,尽管清浅脸色平静,声音却带着颤音。那怦怦作响的心跳,更是彻底泄露了她已动情的秘密。
连澈早已将她这般欲拒还迎的小模样收入眼底,忍不住笑道:“母后今夜在映雪阁举办元夕灯会。她已差人来告知过,入暮时分将带着连祈与连心一同前往。如此,我们还有一个时辰可做些事情。”
看向连澈轻埋在自己颈间的侧脸,娇嗔道:“你每次都这般故意。”
连澈哈哈一笑,拉着清浅倒在了床榻上,哑声道:“今日我们就待在重华殿吧。”
灯笼高悬的帝都街头,那翻建一新的道路上,正有满载物品的马车悉数驶过。此时竟有不少马车与路人给车队让路,皆因每辆马车上都有绣着“武”字的旗帜。
“武”乃是皇帝赐予成泰将军的封号。因早前他与温玉在讨伐叛臣连曦与幽黎国之战中军功卓著,故瑞景帝封成泰为神武将军、温玉为神策将军。除此之外,二人的爵位亦可世袭罔替。
自苍玄开国以来,能获此殊荣之人,除了成泰与温玉,再无其他。
此刻,这数辆马车上都贴着大红的“囍”字,昭示着成将军大婚在即,可原本要嫁与成泰为妻的林岳烁次女林雅音,却换作了幺女林诗乔,其中的缘由竟无人知晓。
看了眼街市上运载聘礼的马车,茶摊旁的一名男子压低了头戴的斗笠,低声朝坐在对面的男人说:“主上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如今我们连尸首都未寻到。如果他真的死了,尸身教野兽吃了去便也罢了,但若教他逃出生天,我们可要吃不完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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