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痛感袭来,如陌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见他们三人都安然无恙,那边的一切进展顺利,她便安了心。面对着勃然变色的五个人,她扬唇浅笑,淡淡道:“不用管我。你们若是懂我,那么应该明白,我不想成为他人用来控制你们的筹码。”
她目光清澈,笑得那么平静,那么安然,仿佛搁在她颈间的不是利剑而是不经意拂过肩头的枝叶一般,那种对于人生看透之后的淡然,无法不令人动容。她对上南宫傲略带愧色的双眸,依然笑道:“南宫傲,我们两清了。我利用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伤害报复南宫晔,而你明知如此,却依然配合。你利用外界对我的流言,制造昏庸的假象,平息内乱,而我在明白这一切之后,却仍然继续将这一枚棋子应属的角色扮演到底。因此,我们互不相欠。”
“凝儿。”南宫傲心中一痛,她就这样,一句话否定了他所有的情感。他只不过借了这样一个契机而已,但是在她的眼中,那便是利用,是伤害。也许是他忽略了,那外界对她的流言,皆是证明着她曾经承受过的伤痛,而他如此作为,便是利用了她的痛,来成就他对江山的稳固。她这样骄傲的人,在知道他对她过分的宠爱只是一种外在的假象时,心中会做何感想?
“凝儿,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是,昏庸是假象,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以你的灵慧,应该可以感受得到。”
如陌对他微微一笑道:“是的,所以我曾为此感到负疚。但我一直不相信你们会为我而反目成仇,我更不相信你会为一个女子罔顾江山社稷,所以当我知道凌王与巫邪勾结,再无意中看到竹林密室里虽蓬头垢面却完好无损的吴太师之时,我便明白了一切。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所以,谢谢你的利用。因为你的利用使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之中转变成为了一种交易,同时也抹去了我心头的一份沉重。但我还是很感谢你对我付出的感情,尽管你很清楚这份感情永远不可能会有回报。”
南宫傲苦涩的笑着,生平第一次听说有人会感谢另一个人的利用,但他并不觉得好笑,却只觉心中悲凉。她终究是个重情之人,所以她面对他的情,才会感到负疚,才会心情沉重。
如陌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从易语到哥哥,再到残歌,然后南宫傲,看每一个人时都用了独属于她对那个人的情感,最后看向南宫晔时,她忽然有些茫然,她对他已经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感情,所以,只是单纯的看了一眼,然后转向巫邪道:“巫邪,动手吧。我不会成为你手中的筹码。”
巫邪扬眉望着她,在她镇定的表情中来回的巡视,却没有找到一丝的伪装。“你,真的不怕死?”
如陌没有应声,只用无所畏惧的目光回视着他,那便是她的答案。
但巫邪却笑道:“会不会成为本座手中的筹码,你决定不了,得他们说了才算。”说罢转头带着挑衅的神色看着丹陛之下的五人,见他们个个面色紧张,绷紧的身躯仿如被拉到极致的弦,一触即断。
“不行!如陌,你不能死。巫邪,你快放了她,不然,我易语发誓,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她若有事,冷意潇将终其一生,纵使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出你所在乎的那个人,用尽世间所有残酷的手段,令其痛不欲生,悔恨终生。”
“莫残歌定会倾尽全力,与意潇一同将此当成毕生的心愿,不死不休。”
“孤也将以倾国之力,与之共同进退。”
那每一句话都带着如此真挚而坚定的情感,令她忍不住泪盈于睫,让她千疮百孔早已冰冷的心瞬间变得温暖起来,原来这世间并非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虽然她曾历经苦难受到无数的伤害,但是,她也获得了这世间最珍贵的情感,每一份,皆不同,却都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巫邪身子一震,心中竟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这几人,每一个人都很出色,若是单独与之较量,虽然能成为他的劲敌,但他并不畏惧。但若是这样的几个人产生同一个目标,他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所做不到的。心思百转之时,感觉到一道异常凌厉的目光投了过来,在他还未来得及望过去,那比目光更加凌厉狠绝的言辞已传入了他的耳中,一字一字,砸进了他的心里。如凝固了千年的寒冰,散发出来的寒气,令他的心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巫——邪,倘若今日,本王心爱的女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南宫晔以我的鲜血起誓,定要在有生之年,踏平你金国的每一寸土地,杀尽你金国的每一个人,将你和你爱的人,剥,筋,剔,骨,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俊美的面容是残佞的表情,阴狠的目光带着仿佛能穿透世间的一切力量,昭示着他无比坚定的决心。
眉妃身子一抖,立刻转头看向巫邪,竟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异色,那是她从未自他那里见过的慌乱,果然只有提到他爱的人,他才会动容。但也仅仅是片刻,巫邪便又恢复如初。事已至此,即使他现在放了她,他们也不会就此罢休,到时候,一国之力加上魔宫和暗阁,尤其经此一事,魔宫宫主很有可能奉出宝藏,到时候,金翌两国联手,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还不如,乘此机会,搏他一博。想到此,便定了定神,对着莫残歌道:“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不想让她死而已。这个不难,本座想要的只有南宫晔与南宫傲的性命,只要你们杀了他们二人,本座立刻放人,绝不食言。否则,一切免谈。”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放过他们兄弟两。先是让南宫晔自杀,接着让南宫晔杀南宫傲,现在又要利用他们三人杀掉他们兄弟二人。
莫残歌没有立即应声,只是看如陌对着他们摇头,他很清楚如陌对南宫晔的感情,虽然怨恨,但是她不会想要他死,若是真的死了,必定也会为她增添一份痛苦。
冷意潇自知道如陌是自己的妹妹后,对南宫晔曾经给予她的伤害,非常痛恨,但是方才见到南宫晔胸前的伤口,便也猜到了因由。毕竟与他们二人有多年的情谊在,虽然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嫣儿,但也难免会有片刻的犹豫。
“巫邪,你……”易语气的竟不知说什么好,杀南宫晔,她没意见,但是南宫傲对她还不错,而且现在又是她的义兄,她一向讲义气,这叫她怎么下得了手。不管了,为了如陌,这也是逼不得以。“南宫傲,对不起,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在我心中,没有人能超越如陌的分量。所以,你不要怪我。残歌,南宫傲交给你,我来对付南宫晔。”
她终是不忍将剑直接对他,所以她选择了虽然受伤却仍然不可小觑的南宫晔,因为对他,她可以毫不留情。
南宫傲面色一白,无论如何,终究还是逃不掉手足相残的命运。可是他却毫无办法。如果现在告诉易语她的身世,那便是不顾凝儿的死活,也是将易语推入两难的境地。若是不说,手足相残,母后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原谅他。正在他犹豫之间,易语的剑已经刺到了南宫晔的面前。
南宫晔直到此刻才正视易语,尽管已听南宫傲说起易语的长相,但此刻仍然震在当场。那张脸,完全是儿时记忆里的那张熟悉的面容,比他为母后画的任何一张画像更为相似且生动,令他对于母后的所有记忆如开启洪闸的滔滔江水般瞬间涌来,让他转不开双眸,对着她刺来的剑,失去了一切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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