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声道:“此乃坤下兑上的‘萃卦’……上卦为兑,兑为泽;下卦为坤,坤为地……河神告诉我们,倘若没有外力作为变数,将有洪水淹没大地,泽国遍野之象!”
人群焦躁不安起来:道长,您赶快问问河神,当如何解救!
于是,又装模做样的念叨一番,抛下铜钱卜卦,一个眼色,第二篮祭品被扔进冰河中,汩汩的热气再次冒出,又一朵绚烂的火花在冰河中璀璨绽放,人们再次深信不疑的向‘显灵’的河神黑压压的跪倒……“道长,河神怎么说?”
“这次是震下巽上的‘益卦’!上卦为巽,巽为风;下卦为震,震为雷……‘益卦’有利涉大川,日进无疆之意,是大吉!……河神告诉我们,只有用雷霆的威力作为变数,变则通,通才能天生地长,利有攸归!”
只能点到为止,倘若说的太透,反而会让大家心生疑窦……人群中有人大声起哄道:“火炮齐发不正是雷霆的威力吗?求钦差大臣启动炮营,疏通河道吧,救救咱们老百姓吧!”……我顺声望去,那身着布衣煽动群众之人不正是老四的亲信戴铎吗?这一嗓子来的真是恰倒好处……果然,拦截炮营的人们纷纷散去……一场冲突消弭于无形……
隆科多的三十门子母炮前往卡冰结坝处已有半个时辰,此时已经晚霞满天、夜幕即将拉开,由于之前耽搁了太多时间,河水已经漫过了第一道警戒线,逼近了第二道,继续这样涨下去,恐怕不出一个半时辰便将溢堤,某些不够牢固的堤段出现了轻微的浸水,哪儿浸人们就心急火燎的往哪儿补,情况越来越危急……堤坝上除去一些胆大的,其余的群众都向高处转移,只可怜了那群官老爷们,四贝勒和九阿哥都纹丝不动,稳如泰山,自己虽然抖若筛糠,也没那胆子临阵脱逃……轰隆隆的群炮齐发声从远处传来,一轮,两轮,三轮……几乎凝滞的河面出现了缓慢的流势,河水似乎停止了涨幅,徘徊流连在第二道警戒线……当听到第十三轮炮响时,布满冰凌的河水已经开始簇拥着浩荡东去,河面出现了下降的趋势……当听到第二十轮炮响时,河面终于回到了第一道警戒线……成功了!
响彻云霄的欢腾弥漫天间,文官和武官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小命拣回来了!旗营和绿营拥抱成了一团、汉人和满人抱在了一起、蒙人和回人抱在了一起……戴京戴亮抱成一团、拉锡舒兰抱成一团……场面太感染人了,嗬!老四和老九!他们!他们居然抱在了一起!!我震撼了,目光再也无法移动分毫,瞬间可以成为永恒吗?可以吗?……突然,两人又倏的分开,各自不露声色的撤离了一步,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幻泡影……突然好想哭,却见穆景远正激动万分的向我张开了热情的双臂,吓的我赶紧将香炉塞进他怀里:“你还是抱香炉好了!”
……
乌海驿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那碗微温的枸杞茶,正襟危坐,屏神静气。
“居然想到让祭品在冰河里燃烧的法子,葶儿,你简直就是天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胤禟的眼睛晶亮得仿佛整个天空的月亮和星星都跑了进去,赞许和骄傲昭然若揭……我本来还担心他会不会怪我事先没打招呼就跑出去招摇撞骗,还让老四逮着了小尾巴……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你猜!”我眨眨眼,什么天才,不过就多进化了几百年而已。
“我猜出了一半,那两个大篮子本来就分为上下两层,上层用来装零嘴食品而下层则是纱布包着的、用来做干燥剂的生石灰,生石灰遇水会放出大量的热,产生剧烈的高温……可是,燃烧的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期。还有,你怎么就能让那三枚铜钱按照咱们希望的卦象,落的恰倒好处呢?”
“因为我担心只是小小的沸腾一下不足以震撼住大家,所以在篮子里又藏了几大团浸满燃油的棉絮,因为篮子会被冰凌簇拥着半浮在河面上,下面的生石灰遇水放热,点燃了上面藏着的燃油……至于卦象,其实我也一窍不通,反正不管那三枚铜钱落在什么位置,都按照自个儿希望的吹个天花乱坠罢了……就像大伙都不懂俄语,你胡乱说一气并宣称这就是俄语,也没人揭的穿……胤禟,其实我挺内疚的,众目睽睽下骗人,好象不大好……还有四哥,他一定认出我了,万一四哥回京城说漏了嘴,我该怎样向皇阿玛和额娘解释呢。”
“傻瓜,什么不大好,我看就挺好,那些郎中不是常说‘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吗?正所谓邪人用正法,正法亦邪;而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至于四哥,咱们不用管他,他虽然浑身都是臭毛病,但最不喜欢打小报告之类的了……葶儿,我……”突然被他狠狠一把捞进怀里,一个火热到让人脚趾头都蜷曲起来的吻透着舒心蚀骨的温存……这人的身体怎么就像一张量身打造的软椅呢?你软的地方他硬,你窄的地方他宽,你短的地方他长,索性佣懒困倦地蜷进这张暖和的人体软椅里,惬意的咪上眼,先打会盹好了……只是……“胤禟,你不要这么不安分嘛,人家想睡会子觉。”…… “嘿嘿,刚好嘛,人家也想睡会子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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