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父亲捧着两万块钱，不知所措，颤抖声音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孟小本的眼泪也差一点流出来，安慰道：“叔，你别客气，如果你女儿没有病，我能给你钱吗？都是为了你女儿，你就收下吧。”
女孩父亲把钱交给妻子，跟着孟小本出了病房。
两人来到一楼交款处窗口。
“我要给重症科张倩云付费。”孟小本一边说，一边把银行卡掏了出来。
收款的女孩打开电脑查出了张倩云的帐号，抬头斜了孟小本一眼：“要付多少？”
“现在欠多少？”
“23万。”女孩有些不耐烦地说，“欠的时间太长了，也就是我们医院，要是换一家医院，你欠这么多钱，医院早把病人撵出去了。”
孟小本见收款女孩如此，也没有生气：想想也是，虽然医院医药费宰人没商量，但能容许患者欠这么多钱的医院，也是少见。
孟小本把卡递过去，轻声说：“对不起了，欠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把旧帐全结清，再存入10万。你划过去33万吧。”
收款女孩看了孟小本一眼，又看了女孩父亲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笑着说：“总算结清了。”
说着，把钱划了过去，把银行卡和发票一起推了出来。
女孩的父亲看着发票，手发抖，看着孟小本，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陌生人，见面不到十分钟，就替他还清了23万债务！又预付了10万元！这怎么可能呢？
“张叔，我们回病房去吧。”孟小本拉了拉发呆的张叔。
张叔一动不动，忽然双膝一软，扑通跪下，大声哭道：“恩人，谢谢你……”
孟小本急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小声道：“这里人多，让人看见会过来围观的，走吧。”
二人回到病房时，张倩云刚刚苏醒过来。
琼紫坐在床边，拉着张倩云的手在说话。
看样子，琼紫也是动了感情，眼里含着泪，紧紧握着张倩云的手。
“倩云，你总算醒来了。”琼紫一边说，一边给张倩云理了理额前的长发。
孟小本这时才认真打量张倩云。
她面目清秀，皮肤白晰，两只大眼睛，像弯月一样。个子细长，体形均称……如果是个健康女孩，那当然是一个典型的美少女。
可惜了，命运不公，这样的花季年华，就要离开人世。
孟小本不禁在心中连连叹气。
“你……你是谁？”女孩无力地问道。
琼紫笑了一下，轻声道：“你就叫我琼紫姐吧。我们是偶然听何主任说起，在医院里有一个生病的女孩，家里没钱治病，所以，我和我男朋友，想……尽一份爱心吧，希望你不要推却。”
“这……”女孩住院这些日子，来捐款的人也不少，五千的，一万的，也收过好多。
“倩云，你琼紫姐和你孟哥是大好人，”张叔上前说道，“你孟哥刚刚把咱们欠的23万医药费全结清了，还预付了10万元，这不，还送给咱家两万现金当零花钱……”
女孩一听，苍白的脸上，忽然蒙上了一丝丝难得的红晕，紧紧地抓住琼紫的手，一颗豆大的泪珠，慢慢从眼里滚落出来，“琼紫姐——”
说着，她费力地要坐起来。
琼紫轻轻扶住她，让她半坐起来，把她搂在自己怀里，道：“倩云，你不要激动。”
“琼紫姐，你……你和孟哥一下子给我们这么多钱……太多了，这……”
张倩云眼泪落掉，眼里闪出感激的泪光。
琼紫把手轻轻在张倩云脸上抚摸着，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帮助一个美丽的女孩，我们很高兴，很愿意。你安心养病。阶梯阿姨跟我们说过，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医药费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帮助你付的。”
“琼紫姐——”
孟小本不忍看这场面，扭头走出了病房，在走廊里掏出纸巾擦眼泪。
何阿姨查完房，路过这里。看见孟小本在哭，便走近前来。
“小孟，收款处刚刚告诉我，张倩云的医药费结清了。谢谢你。你知道吗，如果这笔费用成了死帐，我这个科主任也没法当了。”
原来，院里早就下达了给张倩云停药的指示，是何阿姨顶着院里的压力，坚持给张倩去治疗的。如果这笔钱最后成了死帐，何阿姨是要受处分的。
孟小本和何阿姨来到主任办公室。
“何阿姨，”孟小本小声地问道，“我想请教你一件事，这事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所以，你就跟我说实话好吗？”
何阿姨对孟小本怀着感激，忙说：“你放心。”
“我想知道，”孟小本压低声音，“既然张倩云不能救治了，可不可以在她临终之前，给她作一个安乐死？让她减轻痛苦，平静地离开？”
何阿姨一听，一方面对孟小本的爱心所感动，一方面却感到了害怕，她看了看办公室的门，门是紧关着的，她才有所放心，小声地说：“这个，没有相关法律，在没有法律允许的前提下，实行安乐死，就是杀人。”
孟小本的意思，是想在张倩云临终奄奄一息之时，由何阿姨对她实行安乐死，而与此同时，孟小本把万咒大挪移符给张倩去贴上：这样，张倩云不是被贴符而致死，而是安乐死所为，于是，孟小本的心里，此后便没有一个杀人的罪过负担了。
孟小本可以杀人，他杀坏人时，那是毫不留情。
然而，面对张倩云这样一个女孩，孟小本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即使现在为了孟小本自己的生存，孟小本并不是真正去杀她，只是在倩云临终之时加快一下她的死亡步伐……
即使这样一点点罪恶，孟小本也是做不到的。
好人就是好人，没办法变成坏人。
就像坏人没办法变成好人一个道理。
人善人恶，乃是基因决定的，与其它因素关系不大。
你可以改变基因么？
吹牛吧你。
孟小本听何阿姨一说，有些灰心：看来，想借助何阿姨来减轻自己内心的罪恶感，是办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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