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知道吴主任已经从苏州回来接管公司,我也知道沈蓝平安,但是没有人来看我。
十五天后,还是没有人来看我,民警也很少来了,是看守所的管教告诉我开庭的曰期的,说法院过几天就要开庭,让我好好配合,争取宽大处理,我点了点头。
管教提前好几天就让我通知家人请律师,我记得那天,先是说我自己不请律师了,我自己为自己辩护,我还不停地求他们,让他们千万不要告诉我父母,不要告诉,管教说他们可不告诉,但是当地的派出所民警肯定会跟你父母说的。
我听到这个,再次陷入担忧之中。
但是十五天后,我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那种恐惧,我虽然担心父母知道,但是我也想明白了,该知道的总是会知道的。
我想一切,我都要接受的,甚至也准备接受宣判的结果,不管如何,事已如此,十五天,我几乎想完了前面用二十五年走过的路,我想到了生死,想到了我如果被枪毙,我要留下什么话给父母,那些夜里,我也不停地流泪,想到父母失去我,他们该怎么活。
你怕死吗?如果有人现在问我,我会说,不是怕与不怕,是珍惜生命,珍惜今天的生活。
在看守所里,我并没有想过沈蓝几次,就好比玩火被烧伤的孩子,很怕去想到火一样,不是我无情,我想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会这样本能地反应,会想到生死,只是生死。
开庭的曰期到了。
当我被带上车,拷着手铐,坐在车里,车子往法院开去,一路上,我都很平静,偶尔还去看窗外的市区,只是那么几眼,然后就一直望着一个地方想事情,一直那样。
上午十点开的庭,我被带进去的时候,是两个民警把我押着我的,头发已经被剪的几乎没有,我从未这样留过头发,我几乎是踏入门那一刻,我就听到了我母亲跟我大姐的哭泣声,我猛地抬起头,看到我妈被我几个堂哥搀扶着,还有我父亲,父亲没哭,用那犀利的目光望着我。
我在那一刻放声大哭着喊了声:“妈!”
我母亲就哭着几乎到了地上,她是个农村妇女,不识字,除了哭,还可以怎么办?
我腿一下就软了,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民警几乎是把我拖起来的,还过来了一个民警,当我听到民警大声喊着说:“你起来,这里是法庭!”的时候,我没有再哭,站起来后,然后一直低着头,母亲也不哭了,只是呜咽着,审判长说着:“肃静!”
母亲连呜咽声都没了,她一定想不能如此,那是法官大人,她的儿子的命运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往事如烟尘,要么你永远别去回忆,要么,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人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因为一切都会过去,更不要跟社会过不去,因为你会过不去。
这是我在后来监狱里想明白的话。
至于感情,爱过就不要后悔吧。
沈蓝没有出庭,审判长说她人在国外,出于她是西班牙华侨的身份考虑,沈蓝让自己的代理律师出庭。
案子审理的很简单,因为当时屋里的摄像头记录了屋里发生的一切,几乎不要我来辩护什么,原告律师问的问题也基本都很正常,证据主要来自那份录象,录象当庭被播放,不光播放了出事那天的现场,而且还有我们以前的床第之欢,但是被打了马赛克,如果说你有没有感觉到羞辱,感觉到这是丢人的事情,肯定有,如果有人能够经历这样的场景,一定会感到犹如小说《红字》里那个偷爱的女人,被带上“红字架”当街示众的感觉。
我想沈蓝是否也因为如此,不愿出庭。我知道,我破坏了她所有的名声,从此丽水的人们会知道,那个企业家,慈善家,她原来是个坏女人,她竟然潜规则了一个小伙子,让他与其发生关系,然后被老公当场抓到,并且有录象为证——
沈蓝的名声算是被我毁掉了。
我知道那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多么重要,可以说,一辈子都完了吧,我不知道她是否会这样想,她是否还有脸面回到丽水,是否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几乎是奢望。
审判长先是出示了那两人的受伤医院出示的报告,他们两人加起来被我砍了十多刀,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仍旧需要住院治疗。
原告律师提问。
“被告,你们发生不正当关系的时候,你是否知道沈蓝有老公,有家庭?”
“知道!我见过她的儿子毛毛——后来也听她说过她有老公——”
“那沈蓝是否有跟你说过,你们要维持这种不正当关系,在知道她有家庭的情况下?”
“没有明确地说!”
“是默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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