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这是我为数不多记着的诗句,而柳夏那位夫人的名儿,便含着其中的俩字儿。
乔碧落。
一个极其漂亮的名字。
柳夏说起这个人,是不住的眉眼含笑,连我这个旁人看着,都心生出丝丝缕缕的甜意来。
细碎的声音响起,一张画轴从他的袖中滑出,慢慢地摊开来,倒是一张美人图。
但见画中的女子,生就一双桃花眼,若月牙儿妩媚,笔挺的身姿间却又带着几分不羁,且那白衣飘飘,倒是颇具仙气。
怎么着,也不似那寻常的娇弱小娘子。
“挺美呀。”我支着头一番打量,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那是。”某人亦是毫不谦虚。
啧。
我免不了坏心思地调侃道:“只可惜,一朵鲜花插在——”话未尽,这人的眼色已嗖嗖地刺了过来。
“插在白豆腐上。”
白豆腐……
这是拐着弯儿地说他小白脸吧。
柳夏盯着我,忽而扶额一叹,时至今日,他确是认栽了,谁让自己嘚瑟不过一枝玫呢。
琐碎的事暂且放下,他终是将那因因果果说与我听。先一句,虽是提及了王后娘亲病愈的事儿,却也没有执念于此处,反是简单带过越到后语。
我还以为他会催我一催。
毕竟在探查当年的旧事上,我近来的反应委实不太积极。
可既然他不纠结。
那我也就听个自在了。
……
后日,七月七,乃是赵国的女节。
按惯例,特设宫宴于嫦羲殿,邀各方女子同庆,上至嫔妃公主,下至官属千金,皆会一堂,听曲赏舞,猜谜赋联,有烟火璀璨,亦有花灯斑斓。
只是往年王后疯症,这宫宴的操持便落在了许贵妃头上,而许淑,乐此不疲,更是借着此等场合大摆架子,俨然一副后宫之主的姿态。
不过。
今时不同往日。
此番的宫宴,自是由病愈后的王后做主,哪里还轮得到旁人。而在宫宴的诸多环节中,较之过往,还多了一个小试,比得竟是骑射。
“比骑射?”我不由打断他,右眉轻挑,“为什么?”
要知道,富贵人家的小姐,多偏文德,喜的是琴棋,好的是书画。只因是大家闺秀,走马骑射的反是令人咋舌了。
若是想从此间挑选能者。
只怕是个笑话。
柳夏被我夺了话,并无恼意,见我不解,便也顺口答了:“九日后,魏国使团便会入赵王城,求娶公主。”
啊——
这事儿我倒是听念念说起过。
所以呢?
只听柳夏接着道。
魏人擅骑射之术,大片疆土多是马上沥血而来。而此番入赵,虽是为求娶公主,却也不乏大国间的暗自较量。
国主早先曾与魏人定下猎场之约,连南山上的围场都是一应备好的。却不料魏国遣来的十人骑射队,尽是女子,说是要与赵国的闺秀,一较高下。
如此。
到时候也不好派男将上场,免得落人口舌。
本来,在这赵王城内挑选擅骑射的女子也不算太难,可偏偏对方还有个大有来头的人物,要亲率这骑射队,同下比试。
此人乃是镇国将军家的五小姐,魏国王上特封的妙芙郡主,程妙芙。
听闻那是个行过笄礼后,便随父上战场的风云女子,算来,亦是有四年的军中阅历了。
既然魏人都搬出了驰骋沙场的郡主坐镇,赵国这厢又岂能找个寻常的女子以对呢,奈何公主中并无合适的人选,故而这宫宴上的小试,正是为了从世家望族中选出这么一个人来。
我想了想,时日已长,这骑射队的姑娘应是已经选齐了,怕是就差领头的主了。
不过。
“猎场之争,并不是件安稳的事,那些个大家闺秀怎会愿意以身犯险呢。”我不以为然地询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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