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经意地记起那些个倔强的受刑大汉,和那一句咒骂白佑义的将死之语来。
如今,这只海东青携千织的信件而来,怎么着也是与那妮子有所关联的,我实在很难不去多加想象其间的脉络。
那些大汉,论起体格或是外貌,倒像是草原的游牧之族。
而千织虽未提起过她的身份,可她是跟我说起过老巫的。老巫是草原部落的神职,那么千织,应该也是草原部落的人。
更别说,她的仇人,正是那大汉咒骂之人。
也许,千织同那些受刑的人是相识的。
这可就让我遇着巧了。
……
眼前的这只海东青甚是通灵,待我从它的脚上取下信筒,它却并未急着飞走,而是几个小跳,落在笔架前,叼下一支毛笔又蹦回了我面前,像是——在等我写下回信似的。
然我这,连千织的信都还没看呢。
小家伙倒是不怎耐心地催着我。
甩开脑袋里多余的想法,抽出长纸条,展开看下来,千织是只身快马加鞭而来,一两日便能赶到王城。
就连隽秀的笔触都勾出一抹急切来。
更别说她本人了。
且她最后又不厌其烦地问上了一句王万华,怕是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我抓着纸条,念着依旧躺尸在床上,了无生气的万华,叹着气,写下了简单三字。
还活着。
卷起写好的纸条放进小信筒,我仔细地系在那只海东青的脚上,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声说了一句:“去吧。”
海东青眯着眼叫了一声,随即展翅飞出了窗外。
我想着,虽是请了千织前来,但她未到之前,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当下快步去了客房,换下言大夫,神神叨叨地在万华身旁说着话。
讲的东西也都是我从四魂幡兄弟们口里听来的江湖轶事。
总觉得,万华会对这些感兴趣的,虽然他眼下没什么想听的心思就是了。
言悔喝着茶坐在一边,眼神望向别处,耳朵却是听着我有滋有味的叙述。
心里,更是难免蹿出一丝嫉妒,这臭小子,到底要霸着他家姑娘多久。
言大夫现在真是无比盼望着千织的到来。
“你这样闹,他会觉得烦。”某人听我这样不歇地讲上了小半日后,终是难以忍受地开口劝阻我。
我却不以为然,连嘴上都懒得搭理这个人。只是在心里任性地想,若是能将王万华烦醒,那也是极好的。
且我觉得自己所做,无非是望万华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就算没了叶莺,他还有我们的陪伴。
没有得到回应的言大夫,几分寂寥地看着王万华,而后郁闷地抿着唇别过头去。
虽然是不想让他家姑娘为自己多加操心,可这般受冷遇的感觉是真真的不好。
要说这么念叨,也是有效果的。
至少王万华的那一张死人脸,总算是起了几番波澜,眼睛虽是仍未睁开,可他眉头的难得挑动,还是让这个人多了一分生气。
我润着嗓子,分外心酸地勾起唇角。
一面欣慰他的细微变化,一面还是愁,这起色到底是不怎么明显啊。
要说,我觉得就自己一个人讲,实在是太单薄了,便也撺掇着言大夫去陪他说话。言悔翻着眼勉强应下,却是捞出一本书放在膝上,逐字逐句地念给万华听。
古板地像个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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