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开言悔的衣服,我发现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或轻或重,也不知道是谁会对个小孩子下如此狠的手,往日练功,花婆婆打我的时候,那些伤口也没这么厉害。
眼瞧着言悔一直没好转,我摸着颈间的长命锁,想了好久,还是取了下来,给他戴上了。花婆婆说,打她从河边捡到我的时候,这东西就随着我了。
它保佑了我十年,现在我这么厉害也没人敢欺负我了,那就勉为其难的借给这个体弱多病的臭小子吧。
说来也是神奇,大半夜的时候,言悔终于退烧了,神智也恢复了好些,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屋顶,我将他额上的毛巾取下,重新浸湿了一遍,又放了上去,他的眼神游移,落在了我的身上。
“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给我快点好起来!”我说着,扬起了下巴。不要以为自己病了,就能博取同情,要是姑奶奶我有同情心,早就死了千八百遍了。
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便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如此乖巧懂事,我真是很欣慰啊,也不枉我饶他又救了他好几命。
不一会儿睡意袭来,我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眯眼,就睡倒在了床边。很久很久之后,言悔告诉我,那晚,他看了我整整一夜。
嘿,我说呢,怎么睡得那么不安稳,搞半天是这小子搞的鬼。
隔天的时候,言悔就能下床帮忙干活了,无非是打打水,洗洗衣服,做做菜之类的杂活,还别说,这小子干起活来一点都不糊弄,我则是翘着二郎腿,坐在木屋外面扎的秋千上,从早上晃悠到了晚上。
听说,人死了,便会化作夜空里的一点星。
天上的星星可真多啊,我抬头望着,想着哪一颗会是花婆婆。
还记得,她抱着我时的温暖双臂,为我梳头时的认真模样,记得,她脸上的可怕伤痕,打我时的狠劲儿……这么个人,怎么说离开,就可以离开了呢。
这么想着想着,一滴冰冷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钻了出来,顺着面庞,落了下去,同时胸腔里隐隐作痛,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叫心痛,我的那颗石头心,居然还能疼痛,我这么冷血的人,居然,会有眼泪。
只当是沙迷了眼,我随意用袖子抹了抹。
可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在我附近,言悔见证了我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流泪,他很清楚的知道我是在哭,而不是被沙迷了眼,因为曾经的他也哭,而且比我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只是后来,他发现无论哭得多大声,也没人能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所以,他现在都没什么表情,谁让心早已麻木了呢。
他走近我,手里拿着长命锁,在他看来,既然病愈了,这东西自然应该物归原主。
我嗤鼻一笑:“得了,收着吧,就你那小身板,你折腾得起,姑奶奶我可不干了。”照顾人这种事,让它见鬼去吧。
为了多一重保证,我还开始教言悔武功,强身健体,远离疾病。言悔学得快,可我还是嫌他笨,我一个时辰能学会的东西,言悔得花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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