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了?谁?周南风吗?可是……为什么?
看出我眼底的困惑,顾西洲很“好心”的为我解答了。不仅回答了周南风为什么会走,他也解释了这段时间我心底的困惑:“韩欣,其实之前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在叫周南风的时候,会那么的废物。”
“没错,就是废物,不是吗?”顾西洲的脸上有伤,可是那些伤却掩盖不住他兴奋的神采,“在我还是周南风的时候,就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我喜欢的女人,每天都和我爸爸成双成对的进出。我喜欢的女人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居然还能和其他男人恋爱。在国内呆不下去,像个老鼠一样躲到法国来了。不想着报复,也不想复仇。这么窝囊的性格,我都怀疑为什么会是我……不过现在我明白了,那确实不是我。”
之前的顾西洲,并不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的毛病。他和周南风的记忆有共存的部分,所以他就以为周南风只是改名字前的自己。
而那次,周南风在我的公寓里差点被顾西洲取代时,顾西洲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察觉出自己有问题,但是却始终不动声色。找准了时机后,他把自己假扮成周南风,顺利的套出了我和卡米尔的话,他也知道了我们准备消灭他人格的事儿。
“韩欣,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总听我爸说过一句话?”顾西洲像是打赢战争的将军,他耀武扬威的对我炫耀着自己的战果,“他总是喜欢说,这个世界的蠢货,都是蠢的那么相似,蠢的那么相同。即便是愚蠢的模样,都是如出一撤……我想用这句话形容你和卡米尔,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卡米尔。”可能是撞伤肺部了,我连呼吸都觉得很疼,“卡米尔父亲的死,是你做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西洲呵呵笑了,他笑的很高兴。车灯微弱的光亮照不清楚他的脸,他的笑容看起来阴沉可怖。低头看着我,他淡淡的说:“是我做的,而且是我故意做的。”
不用我问为什么了,顾西洲直接就说了:“那个老家伙儿的事儿,根本不怪我,那都是你们的错。谁让你们联合我老婆一起想害死我呢?韩欣,你应该知道吧?我爸也是这样的性格。和敌人比起来,我们更恨的就是叛徒……我的老婆出卖我,受到的惩罚肯定要比一般人要严重。”
是的,我知道,老周更恨叛徒。如果有人出卖他,他就算自己不要性命,也会让对方不好过。就好比现在,顾西洲对卡米尔爸爸做的那样的事情。
顾西洲对卡米尔父亲做的事情,简直是令人发指。我光是听他说,我都觉得毛骨悚然:“那个老家伙,简直是蠢死了,他以为我去找他求和,真的是因为爱他的女儿?快别开玩笑了,我这辈子怎么可能会爱上什么人?不过也幸好他相信我的话,不然我也实在演不下去了……在他到地下室取红酒的时候,我把他砸晕了。”
卡米尔爸爸话说的绝情,可他只有卡米尔一个女儿,爱之深责之切,话说的再狠,他也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好。顾西洲是卡米尔的丈夫,他巧妙的利用了一个做父亲爱女儿的心理,趁机打晕了卡米尔的爸爸,直接打死了他。
顾西洲的手法,实在残忍。他没有一击致命,而是一下一下,慢慢将卡米尔爸爸耗死的。据顾西洲自己说,在他离开现场时,卡米尔爸爸的脑袋都被砸扁了。鲜血和脑浆搅合在一起,流了满地都是。
这样残忍的事情,顾西洲说起来却很是得意兴奋:“我拿着灭火器,连着砸了二十多下。那个老家伙的骨头也是够硬的,震的我虎口发疼……也不知道卡米尔在哪里找来的替身,葬礼上的尸体,看着还体面的。”
“那今天……”刚才来追杀的人,不是卡米尔吗?卡米尔不说要追踪电话吗?不是她派人来追杀顾西洲报仇的吗?
说起今天的事儿,顾西洲更觉得好笑了:“你不认真听我说话,这让我很不高兴。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还是你没明白……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送走周南风。大卫医生告诉我了,只要把那个窝囊废送走了,我以后就健康了。”
“大卫医生?”他不是在美国吗?
“只是一个医生而已。”顾西洲哂笑一声,“我想把他带来,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回去,你就能看到他了。”
我想起了大卫医生说的话,想起他说过自己遇到很多的精神病患者,想起他自负不会受到影响也能从容应对……我想,在所有大卫医生遇到的精神病患者中,就没有顾西洲这么残暴的了。
我看着顾西洲,目瞪口呆。我怎么都没想到,顾西洲的心机能有如此之深。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
身后的街道上传来了汽车的声音,顾西洲回头看了一眼,说:“这里应该也玩够了吧?刚才你不说要去买东西吗?我们现在走吧!”
也没管我身上有没有伤,他提着我的头发将我从泥地里拉了出来。我的脚步踉踉跄跄,一直被顾西洲拉到了车里。把我往车里一推,他和我全都坐在了后排。
“顾先生,我们要去哪儿。”司机问说,“我们要回家吗?”
顾西洲拿过一旁的毛巾,他擦掉脸上的污脏,轻快的说:“不,我们去购物,开去商场吧!”
司机看了眼浑身是伤的我,却没有多问。缓缓的发动汽车,我们离开了海边。
顾西洲擦干净了自己,他转身过来给我擦拭。我的脸上身上都有伤,被他用力一擦,很多止血的伤口又再次裂开。顾西洲拿毛巾一抹,我脸上是黏糊糊的一片。都不用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出自己的模样有多么的惨不忍睹。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汽车沿着公路往市区方向开,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开到市区后,街道上能看到几辆汽车,数量也不是很多。一路上,车里都没有人说话。一直到商店门口,顾西洲才说道:“到了目的地了,我们下车吧!”
这个时间,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只有这家商店里是灯火通明,看着有些诡异的可怕。我坐在车上,犹豫着没有下去。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陷阱后我问他:“你不会是真的找我来购物的吧?
“不然呢?”顾西洲话说的理所当然,“刚才你说想要买新手机的,这才多久,你就忘了吗?”
不,我没有忘,我只是……
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没用了。顾西洲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的让我难堪,让我难受。我越是表现的在意,他越是高兴满意。既然这已经是一场战争,我又怎么会让他如愿?呆在男人身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就是我所擅长的?我过去的大部分时间,不都是那么过来的,不是吗?
我没有再说话了,而是任由顾西洲安排。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再和他争辩。凌晨的商店,里面只有营业员,没有顾客。只有我和顾西洲还有他的保镖司机在,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把商场包下来了,为了你。”顾西洲无时无刻不再炫耀自己的财富,还有他的能力,“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好了……不过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会给你花这么大的价钱,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或者是对你有好感……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是我睡了你。我给你花这些钱,不是因为你值得,而是因为我值得。”
我默默的听着顾西洲的话,还是没有吭声。
周南风是老周的儿子,他的身体里留着老周的血脉。遗传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儿,顾西洲的性格完完全全就是老周的翻版。从言谈举止,到恶劣的性格,他都和老周一般无二。在他们父子的眼里,女人不是人,穷人不是人,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其他人全都不是人。
商场里的服务员应该都了解顾西洲的性格,每个人见到他时脸上都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的表情。就算冷气开的足,我还是出了一身的汗。顾西洲先带我去了女装店,他把货架上一排的衣服都抱了下来,丢在了地上:“去试试。”
我身上有伤,行动不是很方便。有好心的店员上来帮我来拿衣服,顾西洲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站在试衣间的镜子前,我才发现自己脸上的伤有多么的恐怖。鲜血和污泥混在一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擦擦脸吧!”一个法国姑娘同情的递过纸巾给我,“我看你伤的不轻呢!用不用去医院啊?”
“谢谢。”我只是接过纸巾,不再多话了。
按照老周的喜好,我挑选了一套稍微保守的衣服。不穿短裤,不穿裙子,衬衫的衣领扣在最上面,几乎不把皮肤露在外面。把自己打理干净,我换了衣服出去。早就换好衣服的顾西洲已经在外面等我了,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说:“还算不错。”
他带的手表是卡地亚的,不是viviennewestwood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明知道他不会再用viviennewestwood牌子的东西了,可我的精神还是一阵恍惚。在我愣神的时候,顾西洲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流里流气的说:“换好了衣服,现在我们该买什么了?让我看看……珠宝首饰吗?”
“不用了。”我对顾西洲的语气很是厌烦,冷淡的说,“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我……”
因为我的话,顾西洲有点不太高兴。稍微用力的搂住我的脖子勒断我的话,他从容自若的往下说:“珠宝首饰在二楼?是吧?”
我就像是个傀儡,或者说,我就像是一个玩偶。我的外表不重要,思想不重要,感受也不重要。顾西洲想说什么做什么,全都凭借心意。我想起了不久前我们两个在帐篷里发生的事情,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多了羞辱感的噩梦。
不用继续伪装成周南风,这让顾西洲的心情大好。他带着我买了昂贵的衣服,接着又带我去买昂贵的珠宝。几十万欧元的钻石,上百万欧元的祖母绿,红红绿绿的宝石,顾西洲买起来好像是在买玻璃球一样。把买来的首饰通通全都带在我的身上,在这里,我就是架子一样的存在。
“果然啊!只有对比强烈,才能看出美感。”顾西洲围着我绕了一圈,他的话里满是侮辱的意味,“这些珠宝放在一起,也看不出好看不好看。但是放在你这个烂货身上,就要好看多了。”
“……”
带着我兴师动众的逛完商场后,顾西洲又带我回了别墅。他说有客人要给我见,对此我毫无期待。我是又困又累,在车上就睡着了。等到了地方,顾西洲照着我脑袋重重敲了一下,他很是粗暴的叫道:“醒了,我们下车了。”
我顺从的跟在顾西洲身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发表任何的意见。顾西洲想让我当个玩偶,那我就当玩偶好了……不管什么人,总归会有玩偶玩腻的那天吧!
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上楼的时候,顾西洲调笑着问我:“韩欣,你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
顾西洲笑了笑,他又问我:“那你对我的安排没什么不满的吗?”
“没有。”我还是这句话。
见我没什么反应,顾西洲可能觉得也挺无趣。没再说什么,他带着我去书房了。
顾西洲会有什么客人给我见呢?我想无非就是一些会让我感到尴尬或是难堪的人。在法国的话,像是想抢我男朋友的汤野,像是已经成为我前男友的杨亚……不过这些人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就算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觉得没所谓。
我自以为能做到镇定自若,可当会客室的房门被打开,我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崩了。
本来我脸上就有伤,所以我惊讶的表情一定特别的难看。顾西洲看着我笑了,他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不认识了吗?打招呼啊!他不是和你还有周南风很熟吗?你们在他那里看过病的啊!你忘了?你在他那里就是想看……怎么杀死我。”
顾西洲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我忍不住别开眼不去看。此时此刻双手双脚被钉在椅子上的男人,正是周南风的主治医生,大卫医生。
虽然我知道顾西洲有找过大卫医生,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把大卫医生抓到家里,我也没想到他用的方式会如此的残暴。大卫医生的手脚都被钢条钉在沙发上,鲜血流了满地。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惨白,唇还不停的哆嗦。看样子,大卫医生遭受到了不小的折磨。
见我没有回话,顾西洲继续往下说:“要我说,卡米尔找的这个医生不怎么样,我看过你们的会诊记录了,他总共给周南风看过五次病,可是连我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他都没了解好,差评。如果要是我去找医生,肯定会好的多。你看我做的不就是很好吗?只是一晚上,就把周南风给干掉了,至于其他的人格,我想很快我也能找到他们的弱点,然后再一一把他们……”
“你个疯子!疯子!”压抑了一晚上,我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一把将顾西洲推开,我大声的叫骂道,“你要是恨我,你就对我动手啊!你打我啊!你骂我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虐待一个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啊!你说啊!啊!啊!”
我说顾西洲像是疯子,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更像是一个疯子。尤其是在见到满身是血的大卫医生那一刻,我真的整个人都疯掉了。我无法想象顾西洲做的事情,就好像当初被老周打死的猫……我可以自己受伤,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无辜的人因为我的言行举止受到牵连。
我疯狂的殴打着顾西洲的胸口,他三下两下就把我的动作制止住了。眯着眼睛俯视我,顾西洲冷笑着说:“见到老朋友,你倒是挺高兴啊!行,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成人之美了。既然你这么高兴,我就给你们闲聊的时间好了……去吧!好好去和他聊聊,说不定你们能想出更好的杀死我的方案呢?那样我还觉得有趣一点。”
说完,顾西洲伸手将我推到了房间里。他冷笑着看我们,接着关上了房门。
“大卫医生。”我连滚带爬的哭着到他身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卫医生的嘴唇干裂,他疼的不停哆嗦:“韩小姐……能给我拿口水喝吗?我实在是……太渴了。”
“水,水,水……”我四下看了看,“这里全都是书啊!根本就没有水啊!”
大卫医生动作艰难的扬扬下巴,他示意我书桌上放着的花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花瓶拿了过来。把鲜花拔了出来,我把花瓶里的水倒出来一点点的喂给大卫医生喝。他将整个瓶里的水都喝光,这才勉强有点力气。
“失礼了。”大卫医生哑声说,“我实在是,实在是太多天没有喝过水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卫医生还在尽量保持着礼貌。我想试着缓解他身上的伤痛,结果却是越弄越糟。我举着满是鲜血的双手看着他,是碰都不敢去碰:“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被顾西洲抓到呢?”
听到我的问话,大卫医生苦笑一声:“说起来,真是有点尴尬。之前我还夸下海口,我和你说,我遇到过很多残暴的病人,我都能处理的来……可是顾西洲,实在是比一般人还要狡猾。”
“他……做了什么了?”
能把经验丰富的大卫医生瞒过,顾西洲的演技不是一般的好。大卫医生在美国开研讨会,顾西洲直接追到了美国去。对着大卫医生痛哭流涕一通,顾西洲哭诉自己的病情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和折磨。大卫医生答应他,在开会期间可以找时间帮他做治疗。而就在这个过程中,顾西洲了解了他病情的全部弱点。
“他让我帮着他,把其他的人格都去除掉。”大卫医生说,“其他的人格不是很强,只要接受一定得药物治疗和仪器治疗,就可以去除掉。但是周南风和顾西洲,他们两个的人格力量都很强……只要顾西洲能够把周南风的精神力量摧毁掉,他的人格就完整了。”
现在的局面复杂,大卫医生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周南风身上。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能够抵御顾西洲的最后防线,周南风,他也已经被摧毁掉了。
被我无心说出口的话,彻底的摧毁掉了。
想起周南风,我哭的更加无助。一想到我最后和他说的话,我就剩撕心裂肺的疼:“不行的,大卫医生,不行的。周南风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顾西洲,他把周南风给逼走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才能杀掉顾西洲?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我们两个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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