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娥的眼泪流干了,拿电棒击她的那个干警停了下来,问她:“想通了没有?招还是不招?”
汪小娥紧紧闭着眼睛,她不能招。死也不能招。又是一阵强烈的电流击溃着她,她开始变得仿佛,开始变得神经系统的紊乱,她努力去回想,曾经经历的美好,努力去回想女儿的天真笑脸。可是又是一阵电流击了过来,她受不了,她唔唔地喊叫着,她想招供,她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竟然拿着电棒往她的身体塞了过来,她惨叫一声,又把眼睛紧紧地闭上了。
汪小娥的身体紧张地缩成了一团,“妈啊,”她恐怖地喊叫着,可她的叫喊,在他们的耳朵里,一如一只流浪的狗叫声一般。汪小娥的痛苦达到了极点,她实在不敢相信她正在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是在她的家乡,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发生的。如果不是她正在经历着,打死她,她都想象不出来,逼供是多么惨无人姓的一种手段。她听过逼供,在城管上班无所事事时,办公室里的人会讲谁谁双规了,一双规什么都招,进了那个地方,想不招都不行。她也清楚,城管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单位,她虽然是在办公室里工作,可也清楚,执行任务时,城管的那帮男人们在街上的恶行。没想到城管再有天大的恶行,比起公安局的逼供而言,简真是小儿科。
电流的强击停下来了,又有人在问:“招不招?”汪小娥不想睁开眼睛,她不想看到他们,不想去记住这一张又一张令她永远都不想回忆的脸。
又有泪不断地往外涌着。“这娘们真够倔的。”她听到有个声音在如此说。“怎么办?”另一个声音问,“继续用刑,看她还能撑多久。”不签字。”
汪小娥乳头猛然被电流穿过,她的全身都颤抖着,她又发出一声比一声的惨叫,接着又是身体被电流刺激着,这上下两个恐怖的敏感部位被他们电击着,汪小娥实在受不住,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了。她现在只想解脱,只要他们不再用刑,让她说什么都用。“我签,我签。”汪小娥发出了这样的唔唔声。
电流停下来了。其中一个撕掉了汪小娥嘴上的胶布,汪小娥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狂笑,她闭着眼睛喊:“穿好我的衣服,我签,我签。”
有几只伸了过来,她的衣服一件又一件被这些男人穿了起来,其中有声音在说:“王局好,搞定了,她愿意签字。只要她签了,马上送去劳教。”
汪小娥听见了,他们要送她去劳教,又是一段惨无天日的日子。她一分钟也不想呆下去,可是她落到了他们手里,她该怎么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衣服穿整齐后,王彻德走了进来,那张口供又一次递到了汪小娥的面前,她伸手接过了那张纸,身体却涌起了尿意,“我想上厕所。”汪小娥说。
“快签。签了你才能去上厕所。”王彻德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他急于拿到汪小娥的签字,他要送给江超群。他知道拿不到签字,江超群今晚肯定睡不着。
汪小娥已经顾不上别的,尿意越来越强烈,“涮涮”地响声,汪小娥的裤子尿湿了,接着大便也失禁了,一股又一股臭气冲鼻而来,王彻德紧皱着眉头,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送她去卫生间弄干净。”
还是那几个年轻干警押着汪小娥走进了卫生间,汪小娥的手铐被打开了,其中一个推了她一把说:“快点进去洗干净。”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江小娥的大脑里全是被电击时的惊恐,一幕接一幕地闪现着,她的眼睛越来越空洞,卫生间白色的瓷砖墙在她的眼睛时旋转着,她两眼一闭,对着墙撞了过来,随着一声“惨叫”划破了秦县静寂的夜空。
几个年轻干警听到叫声,踢开卫生间的门,冲了进去。他们傻眼了,汪小娥撞墙而死。
王彻德听到汇报,赶了过来,汪小娥双眼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头部的鲜血流了一地,那双睁得老大的眼睛,看得王彻德的肉跳了几下,他赶紧退出了卫生间,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一下,掏出手机给江超群打电话。
江超群和苏晓阳还在房间里,他们尽管没再谈论女孩的事情,可他们心里都装着这件事,只是都不愿意去说而已。他们在等,等王彻德拿到的签字,只要连夜送走这个女人,他们才会真正安心。
手机的响声还是惊吓了江超群和苏晓阳,他们同时去拿自己的手机,直到江超群拿着手机发现是王彻德的电话时,便说:“估计签字了。”
江超群按下了接听键,王彻德惊慌的声音传了出来:“江董事长,不好了,那个女人在卫生间撞墙死了。”
“你是怎么办案的?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江超群冲着手机怒吼着。
苏晓阳扯了一下江超群,示意他冷静,王彻德还在说什么,江超群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他的大脑空白一片,事情朝着他最不想要的结果而去。
“怎么办?”江超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不就是死一个女人吗?至如你这么大惊小奇的吗?她是自杀的,关你,关我什么事情啊。”苏晓阳在安静了几分钟后,突然说。
“都死人啊。老兄。”江超群冷静不下来。
“死了更好。这种人,死一个清静一个。通知公安局把卫生间清洗干净,秘密送往精神病医院,安排好病房,从病房摔下去。”苏晓阳没看江超群,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平视着前方说。
江超群盯着苏晓阳,有那么一刻,江超群仿佛不认识这个男人,他的脸在灯光里变幻着,时而魔鬼,时而天使。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是该叹服苏晓阳的宁静,还是该惊心动魄于这个男人的足智多谋。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那么井井有条地设计着如何处置一条人命。
“愣着干什么?通知他们去做啊。”苏晓阳走近江超群拍了拍他的肩说。
江超群想说什么,可他发现他说不了话,他能说什么呢?他和苏晓阳已经坐在了同一条船上,如果他不照着苏晓阳说的去办,他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呢?
“只是,”江超群犹豫了一下,还是望着苏晓阳说:“马英杰知道这件事情,下午他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公安局的人带走那个女人时,马英杰就在场,这事骗得了他吗?”
“他只是看到了公安机关的人带走了女人,可他看不到公安机关的人送女人去精神病医院,立即让精神病院出示一张女人的精神病史,这事不就结了吗?再说了,马英杰这小子,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他还有心管这个?你马上打电话给秦旺喜,让他给马英杰送五十万过去,让马英杰签字,说是收尘设备的第一笔付款,剩下的事情,你等着瞧吧。”苏晓阳越来越冷静,好象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事先设计好,正一步一步实施一般。
王彻德正在收拾汪小娥的残局时,马英杰走进了丽都大酒店。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他一直想不到好的解决方法。他想去和苏晓阳谈一谈,想再摸一下他的底,目前他在秦县没站稳,他还不敢和他们形成对立。
马英杰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不熟悉的号码,不过他还是接了。
“马经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请问你是-----?”马英杰问着。
“我是秦旺喜,真是对不起马经理,我刚从上海赶了回来,您现在方便吗?我把收尘设备的第一笔款付给你好吗?”秦旺喜在电话里很客气地说。
“太好了。秦总,谢谢你。我在街心茶吧等你,不见不散。”马英杰兴奋地说。这是个好消息,秦旺喜主动给第一笔钱,说明他下午去江超群办公室是对的,在这个情况下,江超群肯定还是不愿意再多事。这么一想,马英杰不由有些感觉汪小娥的闹腾,没有她这么闹一场,江超群肯帮他吗?秦旺喜肯拿这么笔钱出来吗?
马英杰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他赶紧走出了丽都大酒店,想往街心茶吧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江超群和苏晓阳从电梯里走了下来,他赶紧闪到了一旁,两个人急匆匆地穿过大厅,直奔门口的车而去。
他们的行色这么匆忙,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呢?马英杰问了一下,可是他没深想。他要去等秦旺喜,拿到了这笔钱,他就可以还掉李小梅的人情了。
马英杰还是紧赶了几步,看到江超群的车子往县外的那个方向驶去。马英杰又纳闷了一下,他们这是去哪里呢?
秦旺喜的电话又打来了,“马经理,我马上就到,您在哪个包间呢?”
马英杰赶紧说:“我还没到。我也快了,你说去哪个包间吧。”
“就在牡丹厅吧。”秦旺喜说了一个包间的地址。
“好的,太感谢秦总了。”马英杰客气了,便收了线。等他再去看江超群的车子时,车子已经消失了。马英杰打车赶到了街心茶吧的牡丹厅,秦旺喜先到了,一见马英杰,便走过来了,很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马经理好。”
“秦总好。”马英杰也客气了一下。
“马经理想喝点什么?”秦旺喜客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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