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深揉了揉额头:“没什么, 你不必担心。”他摊开面前的一本公文,语气温柔:“我今天事情还没做完,你去睡吧, 别等我了。”
直觉告诉她, 他有事情在瞒着她。
她没走。
“致深,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终于问。
他摇了摇头:“真没事。你去睡吧, 听我的。”
他低头,翻了几页纸张, 抬眼看向她:“你还不去睡?”
甄朱压下心中涌出的犹如被他关在他世界门外的那种隔绝感:“那你早点休息, 别太累了。”
他点了点头,朝她笑了一笑。
这个晚上,他直到凌晨才回到房间, 甄朱一直装睡。他轻手轻脚地从浴室出来,躺在了她的外边,没有碰她, 天亮就早早出门。
接连几天,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况。甄朱知道他有很重的心思,早出晚归, 对她依旧温柔,但和她却没什么多话。
白天对于甄朱来说,完全没有半点事情可做, 她只能借着看书打发时间, 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凄惶和孤独之感, 给彻底包围了, 直到几天之后,她接了个电话,才终于恍然大悟。
当时她正在房间里,对着一本书发呆,德嫂出去买菜了,她听到电话铃一直在响,就下去接了。
“徐公馆,请问找谁?”
对方顿了一顿,忽然嚷了起来:“薛小姐,是你吗?你会说话了?”
耳朵里是石经纶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甄朱啊了一声,笑着应是。
“薛小姐,你声音真是好听!和我之前想象的差不多。”
他听起来兴高采烈的,虽然看不到人,但似乎都能想象他此刻在电话线那头的样子。
已经好些天没见着他了,甄朱以为他一直忙着,就笑着问候了一声。
“什么啊,我不忙!我爹回来了,说要给我定亲,我不同意,和他顶了几句,他就把我关起来,关了好几天了,今天被我逃了出来,我打算先去上海躲段时间,接下来可能没法来找你了,就想走前先给你说一声,没想到你都能说话了!”
甄朱心里慢慢涌出一丝温暖之感,又有些惭愧。
这小半个月里,前些天她只顾着和徐致深陷入热恋般地卿卿我我,这几天又陷入了彷徨和心事,并没想到他,他却一直记着她,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她一声。
“你和家里再好好谈谈吧,别这样一走了之,无助事情的解决。”甄朱劝他。
“没用!我爹不会听我的!恨不得打死我!小妈对我倒好,可惜这事,她也帮不了我什么!嗳,你要是无聊,跟我去一起上海啊,我带你去玩些天!”
他像是忽然想了起来,兴致勃勃,极力游说。
“反正徐致深应该也快结婚了,够他忙的,没空管你。”
甄朱心咯噔一跳,迟疑了下:“他……要结婚了?”
“是啊,你不知道?报纸都登了!”
前两天,甄朱无聊想看看报纸,但发现报纸不见了,就问德嫂,德嫂去问门房,回来说,这几天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送报纸的没按时来,所以家里没有报纸。当时甄朱也没在意。
她的心跳慢慢地加快了,却装作若无其事:“这几天没留意。他要和谁结婚?”
“张效年的女儿!就那天张效年五十大寿,当着宾客的面宣布的!徐兄吧,本来就年少得志,现在成了张效年的女婿,更是人人羡慕,往后前途无量……”
耳畔不断传来石经纶的讲话声,甄朱心乱如麻,沉默了片刻,最后勉强应和了他几句,叮嘱他小心,挂了电话。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晚上过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也明白了,这几天公馆里的报纸为什么凭空消失了。
他做了张效年的乘龙快婿,但是还不想让她知道,这几天,应该是在考虑怎么安置她?
……
凌晨十二点多,甄朱朝里侧卧在那张大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睡了过去。
她闭着眼睛,听到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这几个晚上,他回来的都是这么迟。
他脚步轻悄地进来,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甄朱听到身后他脱衣服发出的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去了浴室,隐隐一阵哗哗水声,出来,灯暗了,他轻轻上了床,躺在了她的外面,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的昏暗。
甄朱一直闭着眼睛,他也没怎么翻身。
过了很久,就在甄朱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黑暗中,一只手探了过来,穿过睡衣,掌心贴在她丝滑的肌肤,沿着腰肢来到胸前,慢慢抚摩。
身后的呼吸渐渐变重。
他将她翻了过来。
身上一沉,他压了下来,要的有些急,嘴寻着她的嘴,仿佛带了些焦躁的渴求。
甄朱扭开了脸。
他仿佛一怔,停了一停,在黑暗里,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将她脸转了回来,继续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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