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南和季归然再次回到书房的时候,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支离破碎的画卷,它上面还留有一个刚踩上去的脚印,随后才看见季天泽直挺挺地跪在门边,而铁门已经从里被拉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莫南看着门背后黝黑的通道,好奇地走上前去,叹道:“你效率还挺高的嘛,我以为这门是要推进去……这后边好黑啊,我怎么看不到底,这真的是你要去的……”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不料看清季天泽的现状后,话音突然就止住了。
只见季天泽低着头,双肩正不易察觉地在发抖,短短的刘海与耳边的黑发遮挡不住他现在的神情,有一股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下来,有一些还滴落在他眼前的黑框里,被边框中的物体留住,盈在里边混为一体。
“……”待莫南反应回来什么情况的时候,他顿时就傻了。
他准备好了接受季天泽的各种反应,包括拉着他手舞足蹈,抱着他尖叫欢呼,甚至连在屋顶激动地翻跟斗的情形他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掉眼泪,他默不作声哭泣的状态让莫南猝不及防,一时间想不出要怎么安慰。
看着季天泽的眼泪越落越多,肩膀也开始明显一耸一耸地抽搐,略带沉重的的呼吸像是在压抑着呜咽,莫南又是着急又是怜惜,他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这样子哭了,以前莫东和莫西有时候也会躲角落里自己哭,他发现后都会想着法子去安慰,好比如今他也正绞尽脑汁要说些什么。
“你……你别哭啊,”他慌乱地组织着语言,“你难道不应该,那什么,不应该高兴才对么?恩?可以回家啦?高兴一点嘛……”
“……好。”季天泽哑声道,却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流出来的液体直接滴落在了地上。
“……不许哭!”莫南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在旁边沉默着的季归然闻言,只想道一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然而因这样凝重的气氛使然,他只好憋在心中嘲讽。
莫南自然没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何不妥,他焦头烂额地想着怎么能让季天泽停止哭泣,奈何季天泽又不是小孩子,不能说一句哥哥带你出去玩就了事,无奈之下,他只能不断轻拍着季天泽的背。
门后的用到深邃得看不到尽头,诡异的气息从中涌出,连随之而来的空气都让人感到神秘莫测,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另一个天际传过来的,不属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莫南实属好奇,可季天泽也无心去加以说明,他抽噎了好一会后才停了下来,然后他讪讪地覆上莫南拍着自己的手。
“没事了……多谢……我只是,有点控制不住。”他抬眸笑道,眼前迷蒙了一片水汽。
莫南瞧他那润湿的眼角脸上喜悦的神色,不由开玩笑地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激动还像小孩子似的哭鼻子,多丢人。”
“这叫真性情!我这么好的男人去哪找,”季天泽也无赖道,“还不快快从了我。”
“想得倒美。”莫南觉着这人都可以说玩笑话,想必也没什么问题了。他的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通道处,继而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对了,你开门时有看见什么吗?”
“什么东西?……哦,你说那条白蛇?”季天泽回想着,“……好像没有,也可能我开的时候太激动了,它溜出去了也说不定。”
“……”
季天泽看他满脸的黑线,忙补充道:“也不一定,我觉得它很有可能溜到最里边去了!先关起来!”说罢他就砰地一声合上铁门,尔后又感觉不太对劲,害怕道,“等等,这样会不会又打不开了?”
果然疑神疑鬼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莫南心想。为了打消季天泽的疑虑,他道:“不会的,我试过了。”
“哦……不是一次性的就好……”季天泽松了口气,“那就先关起来吧,说不定就在里面呢,为了防止它跑出来,恩!”
见季天泽干脆利落地把铁门带上锁好,莫南疑惑了,他问:“你不回去么?”
“当然要回去啊!我现在也很想直接走人算了……但是,我的道德良心阻止了我。我得把我的行李收拾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整的。噢对,我走之前应该把屋子的卫生搞干净了,还有何大哥,哎呀何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季天泽自顾自地碎碎念着一些打算,脸上一会欣喜一会忧虑好不精彩。莫南忍不住劝慰道:“别急,慢慢来吧,反正迟早能回去的。”
季天泽闻言停了下来,抬眸注视着他,脸上展开感激的笑容,然后一把扯过莫南箍在怀里,在他耳边喃喃道:“……多谢。”
“……”莫南觉得拂在耳边的气息热乎乎的,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正当他觉得抱了有几秒,准备推开季天泽的时候,他倒是先一步放开了自己,顺便还朝一个方向补充着:“道个谢而已,道个谢……所以你别这么幽怨地瞪着我啊?!我什么都没干!”
“?”
“唉走了走了,我准备准备去收拾了。”他摆摆手。
如他所说一致,随后的一段时间,季天泽一改往日里的无所事事,认真地开始拾掇起屋内事物来,整个屋子经过上次的搜查,已经被整的差不多了,所以收拾起来也没费多大劲。
然而屋子是收拾好了,屋子的主人却迟迟未归。他们在析河村呆了好几天,依旧不见何景回来,莫南都要开始怀疑他是迷路了。
这天,他见季天泽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往一黑色包裹里塞着,不免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都是我旅游途中不小心带过来的行李,”季天泽边收拾边回答,“其实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很多都用坏了,不过我想还是先带回去吧……免得留在这里几千年后又是一个世界未解之谜,到时候我看见会很尴尬的。”
“……哦。”
“对了,”他想到什么,“何大哥有跟你们说具体回来的时间么?”
莫南摇摇头:“没。”
“那就麻烦了……要是主人没有回来,我就先走了,是不是很失礼啊?”
“对,确实很失礼。”莫南点头,然后提示他道,“不过你可以先回去,过段日子再回来看看何大哥在不在,反正……来去应当很方便才是?两处看上去还挺近。”
季天泽差点就把“近个屁”说了出来,他咽下这三个字后,勉强说道:“我想……这个方法很扯淡。”
“啊?”
“没什么,算了吧,我再等几天。”
莫南见他嘴上说着等,实际上整个人都亢奋得很,眼皮下的黑眼圈浓厚,一看就是好几天睡眠不佳,他都感觉季天泽只要一离弦,立马可以一溜烟消失不见。
“其实……也不用这么干巴巴地等,”他提议道,“你可以与何大哥一样,留下封信就可以了,大概。”
莫南的这句话点醒了某个梦中人,季天泽茅塞顿开状一拳头打在手心,欣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那是你蠢……他忍了忍,没说出口。
“我这就动笔,”季天泽又打开包袱,边从中掏着东西边道,“对了阿莫,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个信封?”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不去书房么?不需要笔墨?”
“算了吧那种东西,我又不太会写毛笔字,用水笔写也一样啦。”
“哦……”莫南动身去书房帮他找寻信封,心中有点疑惑他所说的水笔是何物。
找到回来时,季天泽已经随便找了把凳子在上边写着字了,他手里攥着不知名的笔,连握笔的姿势都是莫南没见过的。
莫南的注意力落在他写的字上,他写字的速度挺快,且写出来的字体比起寻常人士,有种说不出来的潇洒韵味。
季天泽写的虽快,却经常写着写着便停顿下来,然后陷入冥思苦想,思考半会再继续动笔。还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抱怨:“唉这措词……还真难想……”
磕磕碰碰地完成后,他随便将纸塞进信封,然后在封面上写上了何景的名字。
“放在客厅的桌上他应该看得见吧?”
“恩。”
“欸嘿嘿,那就好,我可以走了!”季天泽将笔往包里一扔,忽而目光像是扫到了什么东西,他灵光一闪地喊道,“对了对了,临走前我送你样东西吧。”
“什么?”
“就这个。”季天泽从包里掏出一串物体,放到莫南的手里。
莫南打量着手心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球形吊坠,外层是透明的,与杯子一样坚硬的质感,更吸引他视线的是,里边竟藏有一朵含苞欲放的樱花,淡淡的粉色似曾相识,光线照在透明层上熠熠反着光,为其中的花朵添着几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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