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向孤寂,不善与人交往的傅以陌,则一直在一旁看着,偶尔当林艾嬉笑归来的时候,会调侃她一句:“又交成了一个朋友?”
现在,在听到这充满调笑的一句话,林艾心中,不知为何,却有种莫名的失落。
到了这一刻,她没有办法不去承认——她真的很怀念他。
哪怕是时隔这么多年,哪怕是他曾给她带来无数的伤害,可最初的那点儿感觉,依旧掩藏在心底最深的那个角落里,只要记忆稍被碰触,便一触而发,不可收拾。
真是不可救药啊……林艾在心中自嘲的想着:若是被那个眼角有颗泪痣的妖异男子知道了,估计又要生气了。
上车后,林艾在车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所以车子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哪里,她也不是很清楚的,只觉得似乎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车,估计已经出了广州城了。
“到了。”停车的时候傅以陌扭过头来只会了林艾一声,扭头看到林艾还有些犯迷糊,眼角染了点儿笑意,便坐在驾驶位等林艾彻底清醒过来。
“这是哪儿呀?”林艾迷迷糊糊的揉了下眼睛,透着车窗望去,竟是一所建在海边的小别墅。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一首即美好,又有着不好预兆的诗句啊。林艾眼眉低沉。
目的地其实已经到了,可林艾却没有下车的样子,她漆黑的眸子目光深沉的盯着傅以陌,声音是一种难得的沉稳:“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一路的闭口不谈,还是被她给打破了。
他其实应该知道,她远道而来,绝非只是轻巧巧的一句“来看看你”这么简单。
他应该知道她前来的目的的——劝他收手。
可她也应该知道奉劝的结果——他不会收手。
“有什么好问的。”傅以陌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目光又温柔,又悲伤:“你来看我,无论多远,我都回来接,有目的也好,没目的也好,无论如何,这点都是不会改变的。”
其实最后一句,他想说的是:“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再放你鸽子第二次”,可是临时却改了口。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有些忏悔,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林艾有些心软了,她突然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了,起初,劝他回头的心是那样的坚定,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那份坚定又变成了动容。
她怎么能劝他把文墨清放了呢?傅以馨的死她又不是不在场,那样凄厉的一幕,不比七年前洪曦赏给她的那个雨夜仁慈多少。
若是在几个月之前,在她还未成功报仇之前,有人握住了她杀人的刀,劝告她:“放手吧,不要一错再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赏这个无知的旁观者两刀子。
——让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现在,她成了这个尴尬的劝说者。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除掉他?”林艾紧皱着眉,低声发问。
“两周后,我姐姐的祭日。”傅以陌回过头来,很坦诚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林艾。
两周后……傅以陌不说,林艾都要忘记这个极具纪念意义的一天了,就是那一天,她选择和傅以陌私奔,也就是那一天,傅以馨死在了漆黑夜里阴暗的街头。
那天之后,他们的人生,自此开始变得大不一样。
“我答应过姐姐,会拿文墨清的人头去她坟头上奠。”傅以陌说着话的时候,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你瞧,七年过去了,我总算做到了不食言。”
他明明笑得灿烂,可是却让林艾觉得莫名的心寒,她一时甚至不知道该先去关注他恶魔般纯真的笑脸,还是该先去关注他所说的话。
“你……你要去你姐姐的坟头……等等,她的墓还在庆阳吧?不是……你还要回去?”林艾一时无法掩盖自己内心中的震撼。
傅以馨已经下葬七年多了,傅以陌应该不至于为了上奠一颗人头,就把姐姐的墓给迁移到南方来吧?
那他的意思,就是要再回庆阳一趟?
“对啊。”傅以陌微微一笑:“我现在还在思考,是杀了文墨清以后再带着人头回去,还是到姐姐的坟头,在砍下那颗脑袋……恩,好难选择。”
林艾额头上滴落下一滴规模不小的冷汗。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用这样无所谓的表情,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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