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岩锐沉默中抬头看我,他的目光平静,我却万分委屈,低头说道:“裴总,以前我不懂事,我欠着您天大的恩情,又是这场子里的女人,不该和您……有什么,就算有,也只能是债主。时候不早,我实在不适合出现在您的房间里,以免毁了您的清誉。”
我说罢,转身往外走,他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字字沉冷,“你听到了?”
他面对着莫棠钏时候的温柔一丝都不剩下,苦涩的味道迅速弥漫了我的心,我咬了咬牙说道:“裴总是在怪我吗?我又不聋,也不是故意偷听的。”
裴岩锐没有再说话,我偷看了一眼,他始终没有转身,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身上白色衬衣隐约有一丝红渗出来,我看得眼睛发疼,但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他没有叫住我,更没有追上来。
我穿着他的衬衣,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从这头走到那头,有夜风不知道从哪吹来,我忍不住抱住肩膀,可仍旧抵不住身体里的寒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和林朗谈了那么久,被他害成这样,我都没有这样难过和疼痛,人和人的感觉真是奇妙,有时候真的与时间无关。
昏昏沉沉却始终无法入睡,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起床洗漱换了衣服,感觉走路有些发飘,我晃了晃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得吓人,急忙化了妆总算遮盖住了一点。
我想出去再找一份兼职的工作,现在的作息时间有半天的时间都是闲着的,不利用起来太浪费了,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裴岩锐的钱,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如果不知道他和莫棠钏,也许我不会这么急,可是现在我不能再拖下去。
刚走到一楼,忽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哭声,我停下脚步,转头望过,听着声音像是从楼道深处传来的,难道是有人遇上了麻烦?
我急忙转身走过去,随着越走越深,这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让我觉得有些冷,印象中上次颜姐带着我四处看的时候并没有来这里。
这是哪儿?
我一路向前走,虽然害怕但有好奇心驱使,走到了顶端,发现有一个拐口,那里还有一道黑沉沉的门。
门后的声音更加清晰,有女人的哭泣声和求饶声,我恍惚间似站在地狱门前,忘记怎么迈步,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是颜姐,她手里夹着烟,在昏暗中明明灭灭,“我在问你话。”
我看了看那道门,“我是听到声音,以为有人遇到了什么麻烦,特意过来看看。这里不能来吗?”
颜姐走上前,“不是不能,而是没有人愿意来,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如果一旦踏入这个门,以后再想靠脸靠身体吃饭,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我,喷了一口烟气说道:“岩哥性子冷,对女人更是如此,他待你不错,至少我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样。你要惜福。”
这话听起来太难听,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颜姐这话说的有意思,裴总是老板,我不过是个员工,我工作,他发工资,就是这么一种雇佣关系,福不福从何说起?”
颜姐漂亮的眼睛一眯,我以为她要骂我两句,结果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手推开了那道门。
里面的气味立时扑面而来,潮气加着血腥气,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酸臭气,让人忍不住呼吸一滞,可是比气味更惨烈的,是屋子里的情景。
地上趴着一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几乎成了碎布,只剩下几片什么也遮不住,皮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一道道伤痕错乱布满身体,还有无数的青紫,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的头发披散,看不见脸,许是听到有人推门,她强掌着抬起头看过来,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这情景太骇人,也超乎我的意料,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颜姐却扶住我的肩膀,不容我后退,她的声音冷厉,在我耳边炸开,“你好好看看,她是谁。”
我瞪大了眼睛,从那张脸的轮廓上依稀猜出她的身份,可是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当时半分嚣张艳丽的样子。
金燕子看到我和颜姐,目光怨毒的看了我—会儿,又对颜姐磕了个头说道:“颜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求一求裴总,让他放了我吧,我保证,我保证从此不在杭城出现,离这儿远远的,也不再吃这碗饭了,求求你了……”
颜姐面无表情的说道:“金燕子,这两年你仗着红,做下多少出格的事儿,我都不怪你,可你这一次太离谱,明明知道乔远黛是裴总指派来的,却非要和她过不去,不但在胡运峰面前害她,事后竟然鼓动着胡运峰指使石英来闹/事。这次,已经触及到了岩哥的底线,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忍不住握了握拳,刚想开口为她求求情,不过就是两个女人之前的矛盾,这样惩罚太重了一些。
我还没有开口,颜姐在一旁说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岩哥的手段,岩哥稳坐杭城黑/道第一把金交椅,他从来不对女人动手,但是他一样可以让触犯他的人生不如死。乔远黛,你看到这些,还以为,岩哥对你不过是老板和员工的雇佣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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