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直白露骨,却又寂寥荒凉。
房芳不敢轻易开口,怔在原地,浴袍包裹的纤细身体不安的颤抖着。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点蠢,既然决定要为自己考虑,居然从来没有试图从卢大哥或别的途径知道秦纵遥究竟遭逢什么变故。
只能从他的极度反常判断必定是致命打击,仅此而已。
刀叉轻碰瓷盘的声音清脆悦耳,房内的气氛一分分压抑着,门铃响起,是酒店的套房管家前来询问今天是否需要给他们安排午餐。
秦纵遥起身去开门,白色浴袍下,趿动布拖鞋的小麦色小腿精瘦又修长,他简短的说了声“要”。
谢天谢地,就这么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心思还算活络的她得到思绪的缓冲,走到餐桌前,温柔握住他又拿起银叉的左手:
“身体也好,钱也罢,纵遥,不管你信不信,我爱的,是你这个人。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你我第一次在学校北门的碰面,那个傍晚你的衣着,口吻,掌温,每个神情,每句话,全部印刻在我脑子里。说句不怕你笑的话,我来自偏远之地,一心只想读书赚钱,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心,直到遇见你。”
“既然如此,为什么出卖收购嘴甜甜的底价?”
阳光明亮,他的容颜宛似神袛般冷峻,房芳可以清楚看到那又黑又密的睫毛微微向上卷翘,只要一眨,就能放出电流。
被包裹在掌心间的大手纹丝未动,房芳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泪水盈于双眼:“嫉妒。尽欢明明和我一样普通,为什么她那么好运气,能够得到你的青睐,还能得到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我深深自卑,不敢直接跟你说,而且……我……非常缺钱。”她就势坐下来,细长眼睛里堆满第一回对人剖开伤口的痛楚,“你出生在繁华都市,家境富裕,还是大总裁独子,纵遥,你可能从来不知道吧,有些地方的有些家庭,女孩子生出来,是用来赚出嫁时的彩礼钱,拿着这比彩礼钱,家里的男孩子才能娶到老婆,传宗接代。”
“我记得,你有个哥哥。”
事情完全是真的,情感的流露更是真的,神色凄凉的房芳听到这句,心下明白,自己应该能应付过去了。
她拿起白色的温热毛巾擦掉泪,既难为情又甚感动的点头:
“想不到你还记得。对,我有个哥哥,小时候生病,他落下了长短腿的毛病,走路有点不利索。”
“你父母希望你出钱给他娶妻生子?”
似有触动的秦纵遥又问,眼睛里的流露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理解和包容。
同是天涯沦落人,就是这种感觉,房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尽管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不,我比一般女孩子要幸运点儿。父母虽然偏心哥哥,但是哥哥知道自己残疾,根本没有找媳妇的打算,一门心思赚钱,供我念书,也是他的坚持下,我才能来潭城读书。他是我亲哥,还是送我走出大山的恩人,做人得讲个知恩图报,你说是吗?所以,我发誓在潭城要混出个样子,赚很多很多的钱,给爷爷爸爸看病,让哥哥娶到老婆,再给全家生个可爱的小宝宝。”
秦纵遥看了她很久,一瞬不瞬的盯着,似乎想审视她有无撒谎。
其实她心里如擂战鼓般不安,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只能勇敢无畏的迎上他的眼神。
“算了。”
听到他吐出这两个字,房芳揪紧的心总算松下来,想了想,试探道:
“那尽欢……”
“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听到何尽欢的名字,秦纵遥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房芳猜测,他们两的感情出了问题吗?又或者,是他觉得和自己上床,对不起何尽欢?
“这回上新闻的事,我懒得与你计较。但是,如果你有你说的那么爱我,不要让我发现还有下一回。”
“不会再有,我保证不会再有。”
有惊无险之后,房芳通体舒泰。
看来秦纵遥并没有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么爱何尽欢嘛,如果舍不得她伤心,怎么可能放弃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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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淋浴过后,皮肤泛出一层可爱粉嫩的红。
伸手将镜面上的水雾抹去,房芳静静欣赏着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
长发乌黑洇湿,紧贴裸.露背脊,小巧精致的脸庞,身材么,不够火辣,却胜在尚年轻紧致,连续多日的欢爱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她情不自禁抬起双手捧起自己的脸,喃喃道:“房芳,这回,终于轮到你走好运了。从今晚来看,你判断是对的,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何尽欢,否则怎么舍得她那样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必须好好把握。一旦怀孕,秦太太的位置非你莫属。不管秦纵遥承不承认,卢大哥说得对,秦老爷子不可能坐视不理。”
“洗完了吗?”门外传来秦纵遥不耐烦的询问,“快点儿,酒送来了。”
“噢,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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