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断雪急忙挥刀格挡。
“锵!”“锵!”“锵!”龙断雪,云风白瞬间已经交手了十余招,快得年华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身形。
突然,一蓬鲜血飞出两团寒光外。
年华心中一紧,不知是谁受伤了?风白,他没事吧?
两道身影倏然分开,云风白完好无伤,龙断雪的左臂正在汩汩流血。
“这一剑,是为蜃梦城中,你约我城外相见,却不赴约。失约,是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更何况是策划阴谋,故意失约。龙门主,你受这一剑,可心服?”
龙断雪一怔,额上冒汗,无言作答。
云风白身形一闪,但见一黑一白两道光飞速掠来,龙断雪急忙提刀回击。
“锵!”“锵!”“锵!”龙断雪,云风白转眼又交手了七八招,又是一蓬鲜血迸溅出战圈外。
年华心中又是一紧。
两道身影分开,云风白静静地站着,银发纷飞。龙断雪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他的左腿上,鲜血已染红了长衫。
“这一剑,是为你以假讯诱我去皓国龙首门。如此卑鄙歹毒的用心,已经大大违背了江湖道义。这一剑,龙门主受得可心服?”
龙断雪疼得直冒冷汗,脸色涨红,怒道:“云风白,你在耍弄我?!”
云风白淡淡道:“哪里,是龙门主要与云某谈江湖道义,云某不过列出事实罢了。”
龙断雪恼羞成怒,“你这般折辱戏弄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云风白淡淡道:“你还不能死。”
龙断雪望了一眼云风白,又望了一眼年华,似乎明白了什么。
“哈哈哈,云风白,你终是输了。你戏弄我,我便让你绝望。”龙断雪突然狂笑起来,纵身跳下了身边的悬崖,“长公主,末将幸不辱命!”
云风白急忙去拉龙断雪,但还是晚了一步。云风白怔怔地望着幽深的山崖,眼中一片凄暗。龙断雪掉下悬崖,年华的离朱之毒,怎么办?
云风白回过神来时,年华已经艰难地走到他身边,“风白,回白虎营吧。三桑城的战局未定,需要调遣白虎、骑过去……”
云风白打断年华:“他掉下去了……”
年华黯然:“我看见了。”
云风白望了一眼浑身伤痕血迹,右腿一瘸一拐的年华,悲伤地道,“只有五天,你只有五天了,你怎么还能只想着三桑城?你都已经伤痕累累,浑身是血了,你怎么还能只想着为宁湛平定天下?”
年华一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因为,我是‘将’。即使明天就会死,今天我也要把西州平定下来。”
云风白问道,“那我是什么?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还是‘将’旗下一枚可用的‘卒’?”
“不,都不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只知道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
云风白叹了一口气,伸手擦去年华额头的血迹,“算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们回三桑城吧。”
两人共乘龙断雪的马,驰回三桑城。
“风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随威烈王攻三桑城,恰巧在城外看见龙断雪追你,就随后赶过来了。”
“你徒步而来?怎么不骑马?”
云风白挑眉:“马怎及本座的脚程?”
年华冷汗不语。
年华带领白虎、骑进入三桑城,助威烈王平定了乱局。端木寻逃出三桑城,回去了皓国。南因?铁穆尔没能逃走,在半途被乱军杀死。阿穆隆?铁穆尔望着儿子的尸体,显得很平静,没有愉悦,也没有悲伤。年华留在三桑城中,和威烈王一起处理善后,稳定局势。
这几天,田济觉得很不安。他发现年华十分不对劲,她虽然仍旧英明干练,仍旧运筹帷幄,但是在处理事务时给人的感觉,总像是在交代后事。
“田副将,须得等威烈王正式复位,拿到永和盟书之后,白虎、骑才能撤回砂城。这样做不是为防朔方毁盟,威烈王是一诺千金之人,足以信赖,只是那时情况会微有不同,须得求稳妥周全。”
“田副将,因为是乱世,西州都护营如今编制的只有各城守军,但是本将军认为,还可以试着逐渐将归顺的游民部落中的骁勇武力编入,一者可以防止游民暴、乱;二者也能增加都护骑的实力。”
“田副将,白虎、骑中,你是资历最深,也是最稳重沉着的将领。如果哪一日本将军不在了,希望你能带领将士们继续效忠圣上,守护玉京。”
“田副将,……”
女将军说这些话时,神色一如平常,没有丝毫异样。田济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妥,她是在交代后事么?这次三桑城之战,她只是腿受了伤,处理后再养养也就无碍了,不至于要命吧?
五天后的晚上,月光如水,夜风清凉。年华坐在房间中,缓缓摩挲着圣鼍剑。从早上起,她就觉得脏腑隐隐作痛,傍晚时呕出一口鲜血,是黑色。
终于,要死了么?
年华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宁湛在玉京中抬头,也能看见这轮月吧?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不能守护他了,再也不能爱他了……
年华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过。也许,这一生,她愧对了自己,但至少她无愧于天极将门,无愧于西州的百姓……
年华感到五脏六腑隐隐绞痛。脏腑尽烂而死,还真是死得痛苦和难看啊,倒不如战死沙场来得轰烈和畅快……
年华想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和绝望感,蛇一般缠住了她。她仿佛正在堕入一片无底的黑暗深渊,而深渊的尽头,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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