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她变聪明了,而是有一个人洞察细微,在生死攸关之际告诉了她这个线索。
阎流光浑身是血半吊在悬崖上的场景仿佛在眼前掠过,松开手的最后一刻他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告诉了她几句话。
——苍珏的封印很可能没有解开,他对付你就是为了取你的魔血恢复法力,你别想着报仇,赶紧有多远跑多远!
在她的心里,阎流光这人一向没什么正形,说话做事仅凭自己的喜好,就连天上挂着的仙职也不过是可有可无地应个卯敷衍了事。她本以为这生离死别的最后一刻,他说不定还要胡诌上几句情话,非得显得此情此景缠绵悱恻才算罢休。却不料,这本该博眼泪的重要时刻,他难得正经了一次,拼死也把这个线索说了出来,只为了让她能逃跑。
可是没办法,她终归是要让他失望了。
一想到此,心上又忽的一疼,体内魔血像是感应到她的情绪,霎时间翻腾不已,周身忽然时冷时热,眉心的莲花印记似染上一层火焰,灼痛得几欲昏厥。这种感觉同当初跳下万仞峰后的情形有些相似,难不成她体内的封印没有被完全解开,又一次被打回原形了?
这怎么行,事情尚未办完,哪能就这么昏过去。
在旁人无法窥探的数息之间,她闭着眼强行运转体内还没来得及完全顺畅的魔血,顶着翻江倒海的痛楚,硬是生生地压制住这股霸道之气。
倏地睁开眼帘,眸中似隐隐沁血,不经意便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凌人之气。
苍珏不过略瞥一眼便猜出是怎么回事,心下不免冷笑。以她尚只有三百年的寿命却要承载魔神后卿至强无上的魔血之力,实在是勉强了些,倘若不疾不徐将其慢慢收为己用还不妨事,若是操之过急心生妄念,一个不注意,便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一直立于云端之上的昭华自然也将这番变故看在眼里,心惊之下忙朗声道:“黑心,不要妄动真气,速到本座身旁来。”
黑心寻声望去,对上他的目光时竟出现了一瞬间的怔忡,偏着头有些迷茫,仿佛看到的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人。这个神情让昭华无端生出一丝心凉,然而不过转瞬她便又恢复正常,抬着头冲他咧嘴一笑,“不急,我还有些旧账要同他算。”
她扭头看向苍珏,只可惜此人欠债太多,还不等她算账,已有人先声讨伐,正是之前被他当众羞辱却不敢发怒的浮霄。
“大胆苍珏!我魔族众人此前受你蒙蔽,竟不知你瞒天过海、包藏祸心,残害前任魔尊不止,如今还蛊惑我等杀上仙界,从而陷入此等险境!你还有何话可说?”
此时的浮霄一改方才谨小慎微的恭卑模样,仿佛一夜之间翻身做了主人,态度之盛气凌人连黑心都不由赞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不过三言两语便将这攻上仙界的罪名给推了个干干净净。而苍珏自然是更为不齿,只冷笑道:“之前我杀了千刹后你不还拍手称快说我杀得好杀得妙么,如今倒来说本尊包藏祸心,你这脸皮堪称魔界之最啊。”
浮霄恼羞成怒,扬起手中短刃,啐道:“我此前是受你蒙蔽不知真相,如今既知魔尊乃你所杀,自然要为他报仇雪恨讨回公道!”
苍珏看不惯他虚张声势的模样,撇了撇嘴道:“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实话告诉你,千刹那个蠢货不是我杀的,你若真想替他寻仇,不如去冥府走一遭,说不定还来得及同他搭伴轮回。”他顿了顿,又改口道,“不对,以你二人的豺狼之质,只怕还没有入轮回的资格,怕是还得去大小地狱洗洗骨头缝里的脏东西才行。”
他不愧是在冥府当过差的,内里的行道了解的门清,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的,直把对方说得一愣一愣的。
此时其中一位魔族首领倒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出面问道:“千刹不是你杀的?那他是怎么死的?”
苍珏看了一眼他,不屑道:“那个蠢货心胸狭隘、阴险狠毒,根本不配当魔尊,亏你们还这般念念不忘。你们可知当我心口中剑身受重伤时他意欲何为?彼时我好歹也是四大护法之一,而他身为魔界之主非但没有出手相救,甚至欲取我的心头血修炼秘法,只为了达到他的一己私欲。”
谈起此事,他面露讽刺,“他看我法力散尽难成气候,估摸着我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泄露他的秘密,故而动手之前便有如知己般将欲一统六界的计划说与我听,甚至还取出了自仙界偷回的石心镜给我看,言谈间颇是沾沾自喜。然而我既称他为蠢货也实在不算是辱没他,我虽身受重伤,但也不至于形同废人无法行动,不过略施小计便哄了他暂不杀我,且趁着他外出未归将那面石心镜置于他的床顶,结果......”
他勾唇轻笑,并未将话说完整,然而在场的人却无一不听得分明,不由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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