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殊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看着焱斐天似笑非笑的脸,就好像蒙上了一层拨不开的迷雾。
秋凉,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常听土地说起;陌生是因为没有见过她。
但现在,这个名字又从焱斐天的口中说出。他认识秋凉?
犹豫着,还是开了口:“你……认识秋凉?”暝殊定定的看着他,观察着他每一个表情,不愿错漏一丝一毫。
焱斐天宽大的袖袍无风自摆,淡然道:“以前常听一个上神提起的名字罢了,想见见是怎样的女子,让他这般念念不忘。”
暝殊听完他的话,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店里。玻璃柜上,那根发簪静静地横于精雕的小木架上。
“你是谁,我一直在问你是谁,但你却从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很难吗?还是,你的身份是不能让我知道的。”暝殊终于放弃了,放弃追问他的身份,这最后一次的问话,最后一次不抱任何希望的问话。这一次他也不会回答吧……
焱斐天走近她身前,香气骤浓,萦绕不去。抬手擦净她脸上沾染的血污,是刚才弄死的那个人的血,溅得她满身满脸,本是娇俏的面庞,却被那些血染得有些狰狞。手顺着她的脸颊下滑,到她的下巴,轻轻托起与自己对视。暝殊只是顺从的抬起头,看着他。
看着焱斐天的眼睛,暝殊心里莫名想哭,他的眼睛是墨绿色的,很漂亮。但自己的眼里却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汽,使得看不真切他。
“我不是乐神飞天,”焱斐天缓缓开口,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我是非天。”
“非……天?”暝殊重复着,满眼迷惘,后面的话被他的嘴堵住了,未能说出口。
暝殊只觉得连嘴里都是他身上的香气,一时不能自已,晕眩使她不得不闭了眼睛。
不知何时,焱斐天的嘴移到她耳边,悄声说道:“我的另一个称呼是──修罗。”
暝殊闭着的双眼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猛然睁开,他却已不知所踪。嘴上还留着刚才的温度,身上亦残留着他的香气。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搞错了,他不是自己一直以为的乐神飞天,而是修罗非天……
非天,有天人的福德,却无天人的德行,生性好斗。
修罗男子俊美,阿修罗则相反。阿修罗男子丑陋,但女子却是冶艳妖娆。
想到土地先前的话,飞天身上散发的该是花香,而不是草木的香气……那他,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
晚间又开始下雨,暝殊坐在店门口,看着地上的血污被雨水冲刷干净,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
“怎么不到屋子里去坐,小心冻着。”暝殊抬头去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撑着一把伞站在她面前。雨水太密集,溅落在伞上起了一片水雾,看不清那女孩的容貌。
愣愣的应了一声,便起身进了店内。身上的雨水滴答在地上,很快便集了一滩小小的水洼。
女孩也跟着进店,收了伞,放在墙边。暝殊只感觉身心疲惫,倒在摇椅里便不愿意起来,任由身上湿漉漉,只懒懒的招呼了女孩随便看看。
那女孩只是微微点头,却并没有到处看,径直走到玻璃柜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根发簪。
暝殊原本萎靡的躺着,看她的举动,不由坐直了身子,背脊僵硬,似是期待着什么。这间歇,眼睛不断向店外瞟,如果真的是她,不可能只一个,另外两个哪去了?
女孩看着那发簪,竟笑了出来,拿起来反复抚摸,对着暝殊说:“这本就是我的东西,如今应当拿回来了。”说完便念出了发簪上的咒文。
那发簪在女孩手中发出一阵强光,晃得暝殊不得不用手去挡住双眼。强光过后,女孩手中跃然一把三尺长剑,隐隐剑鸣,发出嗡嗡之响。
“秋凉……?”暝殊不确定的发问,这比想象的要快,熟悉又陌生的她,如今就站在那里,眼神眷恋的看着那把剑,并齐剑指不断抚摸剑身。
她伫立在那里,逆光看着暝殊。自上到下散发出威严庄净的气息,让暝殊一时屏了气。
“你是,这一任的店主?”秋凉那身时晴羽衣在昏暗的环境下变换着颜色和图案,暝殊却没有心情去看。
“是,你……这算是应劫么?”只觉得隐约有什么要发生,让她不自觉的联想到先前那个男仙。
秋凉眼眸低垂,“不是应劫,是应罪。”话语才落,店外风声骤起。秋凉立刻提剑护身,全身戒备的看向店外。
暝殊却是比她慢了半拍,才感觉到有一股凶煞之气正从外面四周涌来。
“啧啧啧,不管是应劫还是应罪,你今日总是要命终于此的。”傲慢轻佻的声音由远至近,转眼间,已在门外。
听到这声音,暝殊终还是压不住心中惧意,心狂跳不止。秋凉却只是站在那里,直直的盯着店外。
一团烟雾在店外凝聚,散开时,看到的是欺尨那张狂妄不羁的脸。
暝殊心里一惊,男仙被掏空心口的影像又出现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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