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天是昏迷着送进县衙的。
舜化贞的双眸早已哭到红肿,模糊的泪眼让她看不清躺在床-上的人,可心中的揪疼铺天盖地,有如潮水,仿佛能瞬间淹没人的一切意志。
以前还在南诏的时候,她不是没见过他负伤,可是像今天这样血流如注……
她紧紧捂住嘴,泪水簌簌滚落。
房内除了舜化贞,还有大夫和一个药童,这两人正忙着给崇天止血,宋清昀进来的时候,一见满地染血的绷带和铜盆中的血水,修眉顿时深蹙,“情况如何了?”
舜化贞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一看到宋清昀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宋相……”
仅仅只说了这两个字,她便泣不成声。
宋清昀一看她这架势,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便抬步上前,想要看看崇天的伤势。
杨皆快他一步,“丞相,您不如在外间等候吧。”
宋清昀侧脸,看了他一眼,杨皆垂下了头,恭敬道:“上药血腥,您还是回避为好。”
“事有轻重缓急,无碍。”宋清昀语气平淡,“大夫,崇将军的伤势如何?”
大夫拔开瓶塞,将止血的药敷上崇天的各处伤口,然而伤口太深,药粉很快就被鲜血浸透,“不妙,崇将军失血过多,若是再不能止血,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宋清昀俊脸一沉,“杨统领。”
杨皆应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尖细弧圆的金瓶,“大夫,试试这种止血药。”
药童快步上前,接过药瓶,转递给大夫。
大夫倒了点药粉在手上,浅浅嗅了下,神色顿时一正,将药粉小心翼翼的倒在崇天的一处伤口上。
奇的是,那药粉一经落下,竟是没有立即被鲜血淹没,大夫看着那明显变缓的出血速度,喜道:“此药有效,只要止住血,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了。”
舜化贞紧紧攥着手,一直以来提心吊胆的内心总算有了片刻的松动。
她很缓慢的舒出一口气,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气力,跌坐在了一侧的圈椅中。
宋清昀颔首,似乎对此结果并不意外,“他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将药瓶递回给药童,示意他继续止血,自己则向宋清昀长长辑一了揖,“宋相,杨统领。”
这位大夫是住在县衙内的衙医,之前宋清昀受伤时就是他帮忙诊治,自然清楚众人的身份。
行过礼后,他伸手示意宋清昀坐下,后者依他之意,还将手搁展在桌上,大夫三指搭上他的腕脉,少顷才道:“宋相最近忧思过甚,实在不利于身体的恢复。”
“事情繁多,实在不能放任不管。”宋清昀慢慢收回手,宽大的袍袖垂曳而下,遮住了那片白皙细腻的肌理。
大夫不赞同的摇头,却也没理由继续劝阻,毕竟宋清昀位极人臣,要处理的事自然多如牛毛,“崇将军血气亏损,怕是要昏迷好几天。”
“不能用外力催醒?”
“不行。”大夫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伤势太重,应当好生休养,否则会落下病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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