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离了屋子,快步走了好一会才停下脚步。心头抽痛难受,像是有一只手在拧着。她终究走出了那一步,也终究将他朝着深渊再狠狠推了一把。
乱世,终究改变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哑女追了上来,忧心忡忡扶着她。眼前的青鸢脸色青白得吓人,瘦弱的身子在雨幕中孤苦伶仃简直如剪纸似的单薄。她方才还满脸冷傲娇媚,此时却判若两人。
哑女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只觉得她随时要倒下似的。
青鸢定了定神,对哑女比划道:“把殿下的药送入南苑,别的不用再问了。”
哑女虽疑惑却点头转身立刻去。
青鸢忽然拉住她,问:“墨月公子呢?他可有告诉你去了哪儿?”
哑女黯然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青鸢面上都是失望。从画舫至今多少天了,墨月音讯全无。她不明白东方卿说了什么,但是墨月这样不告而别实在是令她失望。从前虽然颠沛流离身边尚有人可以依靠,墨月更是不求回报在她身边陪着,而如今,她才发现身边早就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哑女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青鸢看着茫茫雨势,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孤单,难道玄机真人的预言真的要?
雨,更大了。
……
江南的雨季绵长又讨厌,今年不知是什么缘故,雨季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延平江两侧江岸黄水滔滔,地势低矮的地方早就一片泽国。
幸好延平江两岸的百姓们早就有准备。连年战乱,可是对两岸堤坝的加固和整修从来不敢懈怠,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了江左千万百姓的性命。发了洪水那可是要死很多很多人。
也因为如此,不管战火烧到了那边,换了什么样的朝代延平江的两岸守堤坝的小吏和苦力从不换,也从不被兵祸所牵连。
李十年就是这样一个守着延平江江左的守坝小吏。他祖父自从领了这差事后传到了他的父亲手中,再然后到了他的手中,这差事已经传了六十年了。
他很满意这样的生活。毕竟这些年景,很多人都因为年年战乱而流离失所,无法裹腹。而他担着这小职却还能三餐半饱算是已经不错了。
李十年守在堤坝不远处的砖木屋中看着这漫天雨幕,不住的摇头。
“李头,你看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昨儿的水已经漫过了铁牛耳,再下恐怕要漫过牛角了。”
一个十七八岁出头的小伙子嚷嚷道。
可是他还没说完头顶就狠狠挨了李十年的一个爆栗。
“臭小子胡说什么?!闭嘴!明天就能停雨了!”李十年赏完了爆栗又狠狠抽了那愣头青背后一个巴掌。
李十年的手劲不小,愣头青痛得龇牙咧嘴,不过却不敢还嘴。毕竟这些天雨势太大看得人心惊胆儿颤,十八村每天都有人派人来轮流守着堤坝。
如果堤坝被冲毁,不要说人畜尽没,就是侥幸活下来那这一年也就完了。
83书屋:(www.83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