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予有位年长她几岁的亲兄长,名唤杜衡余,这位兄长和尚有一技之长的胞妹不一样,虽然仪表堂堂,但从小就没什么智商学识上的天赋,高考后本来想参军,却因为年轻时打架伤过右踝骨,体检被刷,最后胡乱上了个学,毕业几年就靠开出租车为生。
杜衡余念书赚钱的本事不如何,对妹妹杜若予却从小照顾大,曾经十七八岁的叛逆少年,在外一呼百应极尽虚张声势之能,对着自己寡言神叨的小妹妹却又千依百顺无所不从。杜衡余常开玩笑,说杜若予是他一手带大的,这话虽有夸张嫌疑,但事实上,杜若予和杜衡余,也确实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好兄妹。
因此,大脑几近死机的杜若予乍听到杜衡余的声音,即便还回不过味来,身体已经自动反应着帮忙去掀卫怀信。
卫怀信从听见杜衡余喊杜若予名字起,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抓错了人,杜若予一来拉扯,他顺势站起,“是你认识的人吗?”
杜若予点头,嗓门发紧,声音便有些飘,“是我哥哥,亲哥。”
杜衡余从地上爬起,揉着灰扑扑的膝盖,骂骂咧咧。灯光下,他的眉眼和杜若予确有几分相似,他起先只打量卫怀信一眼,等瞧清楚他的模样和装扮,眼里的笑便如黄河泛滥,嘴也几乎咧到天上去。
他笑着伸出手,“不打不相识,你好,我是若予的哥哥,我叫衡余,你是……”
“卫怀信。”卫怀信握住他的手,愧疚道,“不好意思,我刚刚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跟踪杜小姐的坏人。”
“没事没事!真要有坏人,我该感谢你挺身而出保护我妹妹!是我不对,刚刚看见你们俩,没打招呼,就先跟过来。”杜衡余拍拍牛仔裤和外套上的灰,冲杜若予挑眉笑道:“你不在家,我打你电话也没接!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还在外头?”
毕竟是亲兄长,他挑个眉,杜若予都清楚他肚里蛔虫又绕了多少弯,“我有点事出去了。你等了很久吗?”
“也没多久,就是你手机老打不通,我着急,怕你出事。”杜衡余龇龇牙,笑得促狭,“早知道你和朋友在一起,我就不等了。”
杜若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确实不知何时自动关机了,“关机了,我出门前明明一半电量。”
“肯定是电池坏了,上次进水后不就这样!还是这个月我领了工资,你去再买个新的吧?”
杜若予毫不在意地将手机重新塞回裤兜,“联系我的人不多,凑活着用,别浪费钱了。”
杜衡余撇嘴,不大乐意,但看向卫怀信时,又禁不住眉飞色舞,“卫先生,你是我妹妹的……”
“普通朋友。”杜若予抢先介绍,一本正经,“因为一些事暂时有了交集而已。”
卫怀信一愣,听出她急切撇清关系的意图,也就笑笑,不多说。
不等杜衡余八卦,杜若予先发制人,“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夜深人静,他们对话的声音随时能被传进邻里,杜若予想让杜衡余去她家,杜衡余拒绝了。
他说:“你今早打电话不是说最近有活比较忙,过段时间再回家吗?过两天就是腊八,老爸就让我把腊八粥给你送过来,都做好了,搁你冰箱里,你饿了就拿出来吃。”
杜若予算了算,“这就腊八了?”
“腊八?腊八粥?”卫怀信小声疑惑了一句,被杜衡余听进耳里。
“你不知道腊八节吗?”他问。
卫怀信有些羞赧地笑,“我在国外长大,国内这些习俗,确实不懂。”
“嚯,还是位海龟!”杜衡余更加热情,“你要感兴趣,正好尝尝我们家的手艺,那腊八粥是我们老爸亲手熬的,他也没别的本事,就好捣鼓些老黄历老习俗……哎你们等我一会儿!”
话音刚落,他便噔噔跑下楼,期初有些微瘸,最后也算健步如飞。他跑出一两分钟,回来时手里拎着个不锈钢食盒,直接塞进杜若予怀里,冲卫怀信笑道:“我不知道你也在,留在若予家冰箱里的粥可能不够你尝鲜,这是另外一份,够你们分的了。”
卫怀信对这样的热情措手不及,正要推辞,就听杜若予问:“这份本来是要送给郑叔叔的吗?”
“是啊,不过现在去有点晚。没事,这份给你们,我明天再给老郑送,咱家不缺他那一份!”杜衡余拍拍卫怀信的肩,相当阔绰热情,“你尝尝看,看老祖宗的伙食对不对你胃口,里面都是些五谷杂粮,养胃补气的。”
见卫怀信想谢绝,杜衡余撂下最后一句劝,“就当我感谢你今晚保护我妹妹!男子汉!真英雄!”
话说到这份上,卫怀信总不能否认自己的男子气概,看一眼杜若予,便道谢收下了。
杜若予感慨,“一年又一年的腊八,真快啊。”
“过腊八之前,明天可是元旦!你日子过糊涂了吧?”杜衡余既好气又好笑,说是要赶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便急躁地跑了。
一直等楼下脚步声跑远,卫怀信才笑出声,“你不是正好肚子饿吗?我说这是雪中送炭,有没有错?”
“十分恰当。”杜若予把食盒递给他,“这份是给你的,你带回去吧。”
“……”卫怀信不去接食盒,更甚背着手后退一步,露出个温柔明亮的笑,“我要带回家,还得解释一通这粥的来历,能不能借你家微波炉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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