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怀瑾一心一意想回学校查那个叫刘赟敦的男学生,可杜若予说什么也不答应。
两个人纠缠了一整晚,卫怀瑾嚷嚷着要上吊,吊又吊不死,还差点把她家顶灯给扯下来,造成电路故障。杜若予失眠整夜,第二天虽还如故起床,却再也没办法工作,只捂着两侧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卫怀瑾还在家里满地打滚地哭闹回学校,赫奇帕奇不知哪根筋被撩拨动,也在屋里兴奋地跑来跑去,时不时撞出个天翻地覆,一门心思想出去找它死亡前的主人。
杜若予被吵到脑袋即将炸裂,卷来被子闷在头顶,手掌一下一下拍打前额,有气无力地叫她们消停会儿。
可那一人一狗的亡魂,全都不理她。
杜若予头晕目眩,感觉自己快死了。
混乱之际,门外传来救世主的敲门声,杜若予顶着被子去看猫眼,见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西装笔挺的卫怀信。
“……你……”门打开,杜若予的犀利造型反倒让卫怀信一时不敢踏足,甚至后退一步,“……你很忙吗?”
“不忙。”杜若予请卫怀信进屋,果不其然,刚刚还抱着桌腿耍无赖的卫怀瑾又消失无踪了。
不知是近亲情更怯还是怎的,卫怀瑾从不和卫怀信同处。
家里来了客人,赫奇帕奇也老实许多,乖乖缩回自己的狗窝,蜷成一团睡觉。
世界陡然清静,杜若予正心有余悸,耳边便听卫怀信说:“今晚是怀瑾的头七,我听家里老人说,头七这夜,死者的魂魄会回家最后看一眼亲人,之后她便会永远离开我们,去往天堂。”
杜若予松了口气,语调却冷漠,“你们家办头七,那就没有所谓的天堂,她去的,不是西方极乐,就是阎王十殿。”
卫怀信并不很了解杜若予口中的去处,他问:“杜小姐,如果你真的能够通灵,我想知道,那天在我妹妹被害现场,和你说话的是谁?我很确定那天你是一个人,假如你不是自言自语,假如她们说的是真的,那和你说话的,是不是我妹妹的亡魂?”
杜若予看着他,冷冷问:“你希望那是谁?”
卫怀信一度哑然,眼神有刹那闪躲。
披着条滑稽棉被的杜若予蓦地扯出个笑,阴森森的,即便在大清早,也像个只在夜晚出没的小怪物,“卫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听信这些事的人。”
卫怀信自诩见过不少大场面,可对着杜若予,除去最开始的质疑,往后总有几分讪讪,像遇到天命的克星,“我确实不信,所以想来向你求证。”
杜若予又笑,“你若不信,那你怕什么?”
相比自己家的地板,卫怀信的皮鞋简直光可鉴人,杜若予低头看了会儿那双鞋面,无缘无故叹了口气,“虽然你是来向我求证的,可事实上,我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去向你证明什么。”
“确实,是我唐突了。”静默过后的卫怀信露出个职业性的笑容,温良和煦,一派风度翩翩,“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从进门起他便只站在玄关,如今要走,似乎只是一转身的功夫。
砰!
杜若予的手用力撑在门板背面,将拉开一道缝的门重重压了回去。
卫怀信侧身,惊讶地看向杜若予从棉被里挣扎出来的脸。
他们离得近,不仅卫怀信能看见杜若予瞳孔里微小成像的自己,杜若予也能清楚闻见卫怀信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
杜若予赶紧将自己门咚的手缩回来,冲卫怀信露出个自认殷勤的笑,“要不……我试试把你妹妹找出来?”
笑话,他一走,卫怀瑾还不得上房揭瓦。
如此驱邪镇宅之神器,平白走了,多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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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找卫怀瑾,杜若予便在一目了然的屋子里翻箱倒柜找了起来,中间还掀被子爬床底搜抽屉,最后甚至揭开马桶水盖查看……自然全无结果。
这卫怀瑾,像是铁了心不与卫怀信呼吸同一区域里的空气,藏得彻彻底底,连根头发丝都不见。
杜若予暗地里嘿嘿一笑,算是找着个耳根清净的方法了。
她找鬼时的神态十分理所当然,却没注意到身后卫怀信已经瞠目结舌。
卫怀信来时做过不少功课,九十年代香港鬼片也看过不少,总觉得国内说起招魂,就是摆张供桌,挥剑跳舞洒血画符或者念经诵佛,从没见过哪门哪派的招魂方法是像杜若予这样随意贴地气的……
“她……她真会这么躲?”卫怀信等杜若予停下动作,有些茫然地问。
杜若予找得累了,坐在椅子上休息,顺手指指窗帘,“上回你们来,她就是躲在那儿。”
她谈起卫怀瑾,叫人浑然不觉那是个已死下葬的人,卫怀信有些不舒服,又觉得杜若予看起来实在不像装神弄鬼,自己也糊涂了,“麻辣烫的魏婶说你最近点餐,点的都是双人份,可她很少在你这儿见过什么人进出,怎么,鬼也吃饭吗?”
“你总去找她,难怪她私底下叫你散财童子。”杜若予一眨不眨看着卫怀信,难得对他起了好奇,“你怕鬼?”
虽然是问句,可话里没有半点疑问,倒有九成九的肯定。
杜若予要是神神道道起来,方未艾或者魏婶也会怕,可这种怕十分坦然,过目即忘,不像卫怀信,看着十分坦荡科学,可胸怀里的心虚就像个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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