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月明星稀,路蔓独自一人静静平躺在复奶奶病床的旁边的陪伴床上,盯着乳白色的吊顶,一时思绪万千。
仿佛出国的这十几天都是虚幻的,根本没对现实起到什么作用,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命运的齿轮该怎么转还是怎么转。
和复修远也还是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堪比鸿沟……
想到这里,她用力甩甩浆糊一般的头颅——怎么又想到他了?不是说好要试着不去爱他吗?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呢……
心里在剧烈挣扎着,但怪周围的灯光太过柔和,化为一只手换换撩拨着她的神经,催她渐渐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自门口由远及近地想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让她又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了眼睛。
目光朦胧中,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朝她这个方向踱步而来,最后停在床边。
她实在是困的不行,努力张了张口,发出堪堪能够听到的声音,“修远,困了,睡觉吧。”
女人疲倦的睡颜和软糯的声音让复修远的目光闪了闪,心的一角仿佛也跟着陷了下去,升起一股类似于心疼的感觉,轻应道:“嗯。”
说完,便只、穿着一条睡裤,掀开被的一角上了床,平躺在她的旁边。
这时,两人的距离不过十厘米,却分据一边,各自固守着独属的阵地,似乎咫尺天涯,遥不可及。
他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半晌,目光幽暗,和寂凉的月色相衬着,显得格外晦暗。
良久,他越过路蔓看向旁边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口鼻上扣着一个吸氧器,安详却又……虚弱,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漫上心头,这种感觉是他这几年来所没体会到的,可最近这种情绪却越来越重,无论是对于奶奶,还是身边的这个女人……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闭了闭眼,试图把这些顽固的想法都赶出去,但越是努力,越是剧烈。
属于夜晚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可他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直到将近凌晨三点时,才差不多进入浅眠,模糊的梦境一直跟随。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身体有些酸痛的路蔓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半坐起身子却看冰病床上的老人。
然而,刚坐起来,就感觉到腰上搁着一个温热的物体。
疑惑中,掀开被子的一角,视线中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五指微蜷,正静静放在她腰间。
她心中一跳,偏头看去。
男人的睡颜很安宁,和平时霸道强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竟透出一丝丝的温雅,似一剂罂粟,扰乱人心。
她看的入迷,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被夺取了心智,根本无法思考。
就在这时,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便睁开了眼睛,慵懒的目光中透出惯常的凌厉。
心湖微颤,她不由狼狈地别过眼去,假装没看到,继续刚才下床的动作。
整理好着装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下床声,干净利索,不消一分钟便已停止。
她尽量忽略掉他的存在感,快走几步,行至复奶奶的病床旁,伸手为还在昏迷的老人掖好被角。
余光瞥到复奶奶脸上布满的密密麻麻的皱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人老了,身体也脆弱了,那么,当她老了,头发花白时,陪伴在身边的又会是谁呢?
当她的手忍不住缓缓抚上明显凸起的小腹时,正好有小护士来检查老人的心率体征,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路蔓自我缓解性地看了一眼窗外烂漫的暖阳,再回头时,敞亮的房间里已然没有了男人的踪影,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男性气息。
她垂了头,对那个正在护理的护士柔声问道:“我奶奶没事吧,怎么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护士甜甜一笑,“不清楚,不过生命体征完全正常,估计也快醒了。”
闻言,她放了心。骤然间,感觉到腹中轻微的胎动,一下一下,颇有些轻微的力道。
宝宝在动。
顿时,她的嘴角牵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心中被一层软软的东西所包裹,暖融融的。
撤去治疗盘的护士看到,也跟着笑了,好奇地问道:“这怕是有五个月了吧。”
“嗯,四个月二十五天。”这个日子她记得清清楚楚,每天都是要做个备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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