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三个字,咬的格外重。
从选址到装修,都是我和母亲一手操办,他什么都无所谓,只等着合约日期一到,住进来就好。
我知道他依旧没有原谅我,也没有原谅我母亲的所作所为。
我给他打开门。
我已经换了睡衣,坐在床上等他很久了。
我是如此矛盾,很希望他守信用能来,但我又很害怕他会来。
他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件白衬衫,不同的是,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性感的小手臂,上面戴着腕表,我曾在达之的抽屉里见过女版的,牌子我认识,价格不菲,成双出售。
我领他进了大卧室,他望着那张双人大床好一会儿,才说,“这里你住就好。给我一个小卧室吧。”
我有些为难,“小卧室,恐怕不行。”
因为是新房,到处还没打扫出来,目前只有这一间能住人。
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他竟对我笑了笑,“没有卧室住,那我就住沙发吧。不会沙发也不行吧?”
我不忍心,家里的沙发是皮质的,腥膻味较重,皮质也比较硬,他睡一晚上,受凉不说,明天肯定会腰酸背疼。
我说,“沙发有,但不舒服。”
他转身就去了客厅,“没关系。有地方住就可以。”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行李中取出了家居服放在沙发扶手上,随手从太妃椅上取了个抱枕就打算当枕头。连忙回了卧室,给他抱来了枕头和被子,他接过,对我说:“谢谢。”
他这么客气,让我反而无所适从。
可就算心里无比委屈,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向他陈述事实:“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我这句话,一手拿起了家居服,一手就打算脱外套,看我不走,特意转过头来:“菀之,我要换衣服了。可以回避一下吗?”
“嗯,嗯,好。”我喃喃,逃也一般地离开了客厅。
我睡不着,干脆打开窗户,站在阳台抽烟。夜风太凉快,吹得我瑟瑟发抖,从口腔到喉咙却是一片温热,呼气,温热袅袅升腾,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畅快,代替了心底巨大的空虚和难过。
其实我已经好久不抽烟了,自出狱后与他再见面,就不怎么抽烟了。
最近抽烟,是从联欢会那天开始的。
一根烟就要结束,我转身要去拿烟盒。
一回身,却对上一双愠然的眼睛。
他两指捻过我手里还冒着白烟的烟蒂,丢在地上,问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早了。”
我掠过他,抬步就走,却被他一下攥住了胳膊,他是在质问我:“早了是有多早?”
“十年前,在牢里学会的。”
我自己都觉得恍惚,原来坐牢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对于他的质问,我觉得十分可笑,抽个烟而已。我又不是他的心上人,他娶了我,不过就是为了完成约定而已,干嘛装作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
“监狱那么多罪犯,耳濡目染,我就学会了。”我对他笑笑,“这不很正常吗?张宥然,你别忘了,你的新娘曾经可是一个罪犯。”
他说,“我知道。”
大概是烟的刺激,让我神智有些不清楚了,我积压在心底一直不肯告诉他的事情,这一下也突然想说个明白,“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坐牢吗?”
他缓缓松开了手:“我愿意听你告诉我。”
“那你又知道当年你住院的钱是哪里来的吗?”
他何其聪明,两个问题同时抛出来,他一下就猜到了,“是你吗?”
也许是因为瞌睡,也许是因为被烟气熏到了,视线氤氲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我。”
“那晚上你出了事,我跟着你去了医院,医生不肯救你,我好说歹说,他们才愿意先做手术,但我必须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将三千八百块钱凑齐交上。但我多穷啊,张宥然,你知道我那时候的状况的。”
我`日以继夜的打工,在夜总会陪酒卖笑,接广告大片,都是为了筹钱,因为我有五百万的资金亏空要补上。但他这时候出了事,我除了出卖自己,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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