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沉默,那些家伙也就是看在柳韬光的面子上,意思意思在昊林集团对战的时候出了点资金,现在都等着回报收款呢,想他们再拿钱出来,几乎不可能。
而且现在找他们要钱,无异于主动暴露天阁的现状,完全是自找死路。
“你也用不着劝我,现在为难的是天阁又不是园洲,你不首先为天阁打算担心园洲干什么?你手上有天阁的股份,又没有园洲的股份,合并了对你又没有坏处,纠结个什么?”柳言不耐烦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张浩担心的就是把园洲一块牵扯进来。
张浩沉吟一番,冷静道:“小言,你想帮我我明白,如果现在换一种情况我肯定不会拒绝,但明知道这是把园洲拉下水,我没办法同意。”
这般认真的语气让柳言格外恼怒,猛地盯住了张浩,道:“你不同意就行了吗?我非要合并呢?你只是CEO,不是董事长也不是最大股东!”
“小言,别着急。”柳韬光轻声劝慰着,道:“张浩考虑的也是为了园洲,或者说为了你。”
张浩静静站着,没吭声。
柳言气鼓鼓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转而又闭了闭眼睛,转起自己的手串来,试图用这种办法凝神静气。
“你们两个,好好沟通不就行了吗?”柳韬光悠悠哉哉不慌不忙的,道:“张浩,瞻前顾后可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作风,人不可能做到事事完美,你既不想拖累园洲,又想让天阁尽快恢复,但你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照着小言的意思试一试吧。”
“可是柳总,明知是拖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风险太大了,贸然尝试……我并不赞同。”张浩斟酌着说道。
“你知道别人可不知道。”柳韬光舒服地眯着眼睛,道:“有一种赌徒是完全不计后果的,不管什么底牌都敢堵上自己全部的家底,就算知道是烂牌也要推出全部筹码,输在他们手里的对手难道猜不出对方是烂牌吗?但他们还是不敢跟。
赌博的意义根本不在于赢钱,博弈的也不是底牌,是两个人之间的信念,要是你自己都不觉得天阁能赢,那就算你有再好的底牌也没有意义。”
柳韬光眼睛眯成一条缝,晃着林荫过滤后温和的阳光,他看着张浩凝声道:“当初你敢只身一人闯进园洲集团跟我拍桌子,难道那时候你有一张好底牌吗?”
张浩一怔,仔细回味起柳韬光的话,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三分勇气七分无畏,敢跟这个房产传奇谈条件讲价格也实在是被逼到没有办法,那时候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拿下物业案子,其他的,都不在当时自己的想法之内,什么身份地位,甚至园洲集团的威名,通通都给坚定的信念让了步。
“柳总,您的意思是,要我拿出那时候的信念来?”张浩似有迷茫。
柳韬光抿着唇笑着摇了摇头,“你自己去想想吧,你是想重整天阁,还是要顾全大局,都是你一念之间,这些事儿就别拿来烦我这个退休的病人了。下次你来的时候,可别再问我天阁的事情,咱们聊点家常闲话不是挺好的吗?”
柳韬光说得潇洒,张浩却好似压了一块重石在心口,明显柳韬光是在指点自己,但这指点不通透,张浩还得费些时间去好好考虑一下。
下午的时间,张浩就一直在听着柳韬光细碎地念叨中过去了。
茶点树荫,这一方凉棚之下,这个传奇人物在房地产界的峥嵘故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交织在这阴凉的一角,伴着摇椅和茶香,被说得往事不可追一般,散在平静的午后。
柳韬光也并不是外界传说那般多么算计得当,那都是园洲集团成型之后,在积攒了无数经验,树敌众多之后的事情。
然而创业之时的柳韬光,也只是一腔奋勇,随时都准备着破产,当然,这个准备一直没有实现。
一次次的逆境中,园洲集团反而是越来越壮大,一路逆行而上。
张浩静静地听着,不时给柳韬光添上茶,中途医生又过来递了一次药,直到太阳渐渐沉下去,高温余威犹在的时候,阿姨过来叫了晚饭。
医生转而回来,虚虚扶着柳韬光回去了房里面,在吃饭前给柳韬光量了血压,叮嘱不能喝酒不能吃高脂肪含量的东西,这才离开。
菜上好了,阿姨也一并退下之后,张浩终于是问道:“柳总,你这是什么毛病?”
方才医生就是三个小时来递一次药,这饭前还要量血压,本来是乘凉,竟然还要盖上毛毯怕着凉,张浩不得不为柳韬光的身体担忧起来。
柳韬光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是七七八八要注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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