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安知道,萧子腾从来不爱说别人的故事。那么他讲的,肯定是他自己的过去!
其实,自从再次回到他身边,沈怡安有很多问题想提问,却又舍不得。
她想知道哪些过去,却也知道,那是他最深最疼的伤疤。一旦要他开口,就等于亲手撕开那层皮,又是鲜血淋漓,蚀骨疼痛。
她怎么忍心?
她怎么舍得?
所以沈怡安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更不去问。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一辈子都不要去想起,不要再因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而让他疼痛。
只是,那些禽兽不如的人始终不肯放过他!他们若是光明正大杀过来倒也罢,直接灭了他们就是。可他们就像鬼魅一样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没事出来搅和出一点风浪,让人防不胜防!
萧子腾低笑两声,又吻了吻她,接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思绪像电影倒带一般,回到了那个暗黑的时间点。他已经很久没去想起那些过往了,但在脑海深处,记忆从来不曾褪色。
经常有人说,要放下过去,卸下身上背负的沉重才能继续前行。
说这些话的人,一定没有真正地背负过所谓的沉重。如果有,他们就会知道,很多东西不是想卸下就能卸下的。有些东西就跟吸附在骨血里的水蛭一样,主体不死,它们就不灭。
“故事的主人公,叫二宝。他的爸爸叫陆地,妈妈叫杨雪。他还有个哥哥,叫大宝。他们是双胞胎,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在那个年代,一胎生两个儿子,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家里人都欢天喜地,就算日子艰难一点,也不觉得苦。
日子一点一点过去,大宝二宝都慢慢地长大了。可是大宝的身体突然变得差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父母只让村子里的医生给瞧一瞧,但是吃药打针都不管用。后来就去了镇上的卫生所,也解决不了问题。实在没办法,他们只好把孩子送到城里的医院去检查。”
沈怡安紧紧地地抱着萧子腾的腰,因为他的身子在颤抖。
萧子腾低下头,脸贴着她的发丝轻轻地摩擦,贪婪地嗅着她身上让人安心的馨香。
“很不幸,大宝得的是白血病,也就是血癌。那是一个谈癌色变的年代,那种打击可想而知。他们本来就穷,养两个孩子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钱给他医治?他们花光了借来的那点钱,只能又回到村子里,绝望地等待着残酷的结果。
也许是因为被现实欺压得太痛苦,陆地和杨雪开始吵架,不停地吵架。家里一天天鸡飞狗跳的。吵得厉害的时候,陆地还会动手打老婆......
后来,有个记者知道了这件事,就做了一次爱心报道。社会上的善心人士开始给大宝捐钱,不记得具体收到了多少,但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带着这些钱,他们重新回到城里的医院,让大宝接受治疗。
只是,癌症这东西,不是说有钱就一定能好的。医生说要进行骨髓移植,可是父母的骨髓都不匹配。二宝又太小了,即便是匹配,即便他愿意,医生也不敢动。而且就算找到了合适的骨髓,就算移植手术成功了,也不见得就能完全康复......
大概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或者是实在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妈妈杨雪带着那笔捐款跟着一个男人跑了,从此杳无音讯。”
沈怡安紧紧地咬着嘴唇,却控制不住眼泪。她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就是沈家明!
萧子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了钱,陆地只能带着大宝回到村里。而且,这个时候大宝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二宝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就像烈日下菜地里的菜似的,一点一点地蔫了,最后痛苦地死去。断气前一秒,大宝都还在喊妈妈,他还等着妈妈回来看看他,抱抱.......”
萧子腾的声音已然哽咽。他将脸埋在沈怡安的肩窝里,无声落泪。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哥哥临死前那痛苦的样子,那绝望的眼神!这些就是一把淬了毒的见到插在他心里,让人根本无法淡忘。
沈怡安更加用力地抱着他,不停地亲吻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眼泪也跟着无声地流淌,心里疼得厉害。
这些东西压抑在他心里太久了,就像一座无形的山,他咬着牙关默默地背负了这么多年,一刻也不能偷懒。
沈怡安无法想象,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大宝去世之后,陆地很痛苦,也满腹仇恨。他发泄的方式,就是喝酒,打二宝,往死里打。因为村里有人胡说霸道,说是二宝抢了大宝的福分,所以大宝才养不活!
后来,陆地又娶了一个老婆,叫潘玉莲。都说后妈阴毒,这个潘玉莲绝对当得上‘阴毒’这两个字。刚开始,她只是背地里打骂二宝,逼着他干活。慢慢地,她发现陆地也不疼这个儿子,就干脆不掩饰了。她逼着二宝干活,动辄打骂,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
再后来他们生了个儿子,看二宝就更加不顺眼了。要不是杀人犯法,要不是可以把二宝当牲畜一样使唤,他们估计会直接将二宝给弄死。
左邻右里看不过去,偶尔会在背地里偷偷给二宝塞一些吃的。或者有穿不了的破旧衣服,也送给他。
就这样,二宝居然也长成了一个少年。因为常年干活,他的身子很结实。加上五官长得好,虽然衣衫破旧,可看着也是一个英俊的小哥。
那个潘玉莲不仅凶狠恶毒,还是个不知检点的。她看着长成少年郎的二宝,竟动了歪心思。她开始对二宝好,但总喜欢触碰他的身体,做些奇怪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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