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山贼,怎么会把你送到这里来?”
“他真的不是山贼,我们夫妻俩都是土生土长的东兴县人,他当了十几年东兴县的武吏,抓过的山贼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怎么可能会是山贼?”
李青牛疑惑道:“那他为什么会和山贼勾搭成奸?”
“唉,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因为那个周迪将军,你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造反呢?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周氏说这话的时候,牙齿是紧咬着的,显得十分痛恨,“你大哥有个好兄弟,也是东兴县人,从小的好兄弟,在周迪手下当兵,是个不大不小的幢主,对你大哥有过救命之恩,后来周迪死了,他就投靠了这里的山贼,当了个狗屁二当家,后来找到了你大哥,你大哥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这才……这才答应帮他的忙,谁知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说完,周氏便抱着孩子痛哭起来。
李青牛听完,不禁愣住了,原本周元在他心里已经是个阴险狡诈狠毒的小人了,此刻了解完真相后,周元的形象又恢复成了正直讲义气,对待兄弟有兄长之风的好人。
李青牛感觉脑袋有点疼,正想好好理理思路,突然听见守寨门的士兵大喊:“山贼来了。”
李青牛一惊,连忙爬上山寨的木制围墙,朝外看去,果然看见一大群山贼正在往这边赶,为首几人中有一人正是周元。
“开门,快开门,官兵快杀过来了。”
“尔等蟊贼,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了,还不束手就擒。”
一个什长把半个身子露出木墙,十分豪迈地劝降起了山贼,话音未落,肩膀就中了一箭,惨叫一声,从梯子上跌落下来。
士兵们连忙缩在了墙后,没有一个再敢探出脑袋。
外面,众山贼全都惶惶不安起来。
他们突袭了一阵官军大部队,可因为时候不巧,赵二栓正好下令休息,官兵阵型收缩,事先有了准备,没有在他们的袭击下溃败,山贼们杀了一阵,发现不能得胜,便又撤了回来,打算保存有生力量,守着寨子和官军对抗。
谁知好不容易跑了回来,却发现老家竟然已经被抄了,这对他们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突袭失败在他们看来还没什么,反正也没损失多少人,且杀了官军不少人,成功打击了官军的士气,只要退回山寨坚守,依靠山寨的防御工事,就算官兵数量比他们多了几倍,他们坐拥地利,兵精粮足,官军没有攻城器械,且没有补给,只要官军攻了一阵不能攻下山寨,自然就会退去。
可是现在老家已经被官军攻占了,一切都完了,早知如此,刚才还不如不去袭击,从一开始就死守山寨,虽然没有了大败官军的机会,但起码能打守城战,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退无可退。
山贼头目们开始互相责怪起来,吵着吵着就都怪到了周元头上,是他带着大家出寨的,现在寨子没了,他要负全责。
周元唯有苦笑,心中酸楚,要不是他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报信,这些人恐怕连官军打到家门口都还不知道,还在和女人睡觉呢。还有后来,他拼着性命闯入官军阵中刺杀赵二栓,这些功劳,全都被山贼们选择性遗忘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寨子已经被官军攻占,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保存性命,可是这些山贼却只知道指责周元,逃命的机会在一点一点流逝,他们却还浑然不知。
周元知道,但是他已经心灰意冷,唯一在意的妻女此刻必然已经落在了官军手里,他也就失去了奋斗的动力,他已经不打算再和这些愚蠢残暴的山贼混在一起了,东兴县城之战,他就已经对这些山贼彻底失望了,当初说好了只抢县令家的粮食,不许侵扰老百姓,谁知这些山贼非但不讲信用,就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欠缺,犯下的罪行天怒人怨,周元这几天一直在受到良心的谴责,悔恨不已,可是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现在兵败了也好,起码不用再造孽了。
周元抬头看天,天阴沉沉的,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蓝天白云,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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