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2月7日,洪衍武和陈力泉带着一行人马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这次同去的,可不光他们俩和手底下的“桃谷六仙”,还有“刺儿梅”。
要说那姐们儿的飒利劲儿,比跟男人打交道都痛快。
照样是一听这事儿就答应了,对洪衍武的安排没二话。
越这样,洪衍武就越爱拉一把。
当天上车之前,无论是谁,兴致都极高,对一路能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远赴千里之外相当激动。
这也难怪,不是刻意贬低京城百姓,主要这个年头,能自费跨省跨市的还真得拿手指头掰着数。
一没闲心,二没闲钱,这事儿跟过日子的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搭界。
不过真等到上车后,这滋味儿可绝不是好受的,几乎让这帮人个个后悔。
因为尽管这年头京城的服装个体户刚出现,还没形成真正的南下大军去倒腾“广货”,北方的市场仍旧以“沪海货”为尊。
可问题是,这年头的铁路运力太有限啦!
1981年,京城铁路分局对全国各地的开行的旅客列车对数,只有区区111对。
而且由于客车编组受机车牵引定数,和各主要站到发线长度,及南京铁路轮渡等限制,北南方列车最多编挂14 辆。
同时因为是长途,编挂中除了硬席车,还要包括软卧车、硬卧车、餐车、行李邮政车。
由此可想而知,从京城到花车的火车几乎每趟都是人满为患。
偏偏这种情况下,为了让大家真正感受一下路上的辛苦,洪衍武根本没托关系弄包厢票,反倒故意全买的硬席站票。
那要能好受得了才怪呢?
现实的情况就是,车厢过道站满了人,比起京城上下班时的公共汽车好不了多少。
连去上个厕所,都得弄出一身汗来才挤得出去。
再加上当时又是冬日,锅炉只供暖不供开水。
根本不禁烟的闷罐儿车内到处烟雾缭绕,却又密不透风、冷得像个冰箱。
不夸张的说,从上午熬到下午,这一行人除了身体素质最好的陈力泉和洪衍武之外,剩下人全都脸色发白,恶心得直反胃了。
但这还不算什么,要单只是条件恶劣吧,这伙人也不是受不了,毕竟都是遭过罪的人。
再怎么说,火车也比“号”里舒服吧?
可关键是他们还提心吊胆呢。
这次去南方,洪衍武随行可还带着东西呢,不但弄上车来三箱酒水,还有十二万现金。
这些钱他是故意分成六份儿,给底下这六个人一人包里塞了两万。
就连“刺儿梅”身上还有她自己的一万块呢。
想想吧,这一行人简直就是个活动银行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碰上“吃大轮”的同行,脚湿了鞋,那不损失大了?肠子非得悔青了不可。
所以说,饶是他们这一伙儿里有四五个“佛爷”呢,也是忐忑难安。
这一路上,除了洪衍武和陈力泉,其他人几乎都是死抱自己的手提包不撒手,惟恐一不留神它就会长翅膀飞了。
当然,这种提心吊胆也是很有道理的。
特别洪衍武提醒大家注意“新乡”的那段路,说什么“火车好坐,新乡难过”,还真是小偷数不胜数。
那些人成帮结伙地一个劲地往独身旅客身边挤,往往一不留神,谁的身上就得缺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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