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徐徐拂过面庞,带来一阵凉意。
长长地凝视间,秦殷不曾眨眼,一下也不曾动摇,明亮清澈的眸子看着君胤,不想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而至始至终,他都未曾有变化。
“我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信你,从前的过往,你可以视为利用,我无话可说,但从你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开始,你我之间,再无利用可言。”
他的眸光太真挚,深瞳中带着冷凝华光又太过锋利,秦殷竟无法将目光移开。
不知道是风太凉,还是时光太静,她再一次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从君胤摊牌之后,秦殷也不再纠结于他是谁这个问题了,无论他是谁,他都是目前的储君,都是她要跟随的人。
秦殷驭着马跟在君胤身后,渐渐地路也变得狭窄陡峭了起来。
但也因为地势的原因,秦殷连着捕获了不少或大或小的野兽,但从始至终君胤都不曾出过手,她也只当是他一门心思想让她拿得头筹罢了。
“这么多年间,所有人都试图把我塑造成和太子胤一样的人,有的时候站在高殿之上,我真的会忘记自己是谁。”
总算走到稍稍平坦的小路上,马儿也放慢了脚步,茂密的山林间,秦殷听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就连话语最末的一声轻叹,也听了进去。
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她不曾质疑他话中的真假,不仅是因为她信他,还是因为这几个月间,君胤给她的感觉。
高贵而又朴实,复杂而又纯净,自相矛盾的元素在这个男子身上,却出乎意料地完美糅合起来,令人舒心也令人信服。
记得在凉州学府曾学过,“君者,乃俯瞰众生之信仰,远且未及。”
如今,她倒觉得,这话需要改一改了。
为君者哪怕不那么高高在上,也一样可以拥有坐拥江山的手段和能力。
这一切与血缘……又有多大关系?
“尚且年幼时,我又何曾想过,自己竟走上为官这条路?那时……只不过想有朝一日,仗剑天涯,游走四方,为民除害罢了。”
少女略显稚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与自豪。
那时跟在叔叔身后学武时,这的确就是她的梦想。
二人相视一笑,再多的过往只能付之笑谈中。
秦殷唇畔笑意渐渐收起,她不觉得捏紧了手中的缰绳,这些年未曾再习武,舞文弄墨间也不再拾起旧时本事,感知竟退化至此,二人谈笑间,已然冷肃的气息她竟毫无察觉——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这股危险的气息和突然冷凝下来的空气与那日在山上遇到的那一拨人完全不同,这是濒临死亡的肃杀之气,这帮还未出现的人是比江湖死士更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此刻,他们的处境非常可怕。
而行于前方的男子浑然未觉,只是略带私心的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些,若是出了这林子,便又再次归于君臣,他也再不能与她谈笑风生了。
“殿下……”
秦殷浅浅开口,唤住了君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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