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法外开恩,饶死不死,你谢安吧。”
完颜亮就像一只斗胜了公鸡,斜着眼扫了一下遍体鳞伤的老将军,然后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对方。
耶律元宜艰难的爬了起来,吐出嘴里的血沫子,跪了下去:“臣谢皇上天恩。”
老将军挣扎半天,终于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血滴了一地。被风一吹,伤口立刻冻上了。
老将军想要撕下衣服上的布条来包扎一下,可他被打的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撕扯了半天才撕下来,大金国士卒见了老将军这般惨象,无不落泪。
正隆六年,公元1161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一个被历史记住的日子。
完颜亮最后一次集中兵力,勒令全军将士,下达了最无耻的一道圣旨:“三日渡江不得,将随军大臣尽行处斩。”
没人敢回话。
所有的将士们,集体沉默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晚的风,非常平静,雪也停了。
完颜亮吃了很多肉,还喝了一壶酒。他对将士们在他面前俯首低眉的样子,感到很满意。
天底下没人敢违抗他的圣旨。
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
次日拂晓,大风。
完颜亮沉醉在酒精的麻痹下,睡的正香。
大金国兵部尚书,全国兵马大元帅,御林军总统领耶律元宜与他的儿子,以及都总管,大金贵族徒单守素、猛安唐括乌野等人联兵造反。完颜亮的一众亲信将领皆倒戈,投入叛军阵营。
叛军大张旗鼓的杀至御帐,完颜亮闻变,还道是宋军前来袭营,急忙起身穿衣。
正在寻找趁手武器之时,一支利箭射入御帐,他捡起来一看,大惊道:“此朕之武器也!”
他转身去取桌上的金弓,还没拿到手,外面又是一箭射来,完颜亮中箭倒地。
他的侍卫不想为他白白送死,早就跑光了。
空荡荡的御帐中,只剩下皇帝一人。
大风吹开了卷帘。
第一个杀进来的,是叛将纳合斡鲁补,他出手极快,不等完颜亮叫出声来,一剑刺中了他的左肋,完颜亮中剑倒地后,四肢犹动,大骂道:“尔等家贼,焉敢叛我?”
耶律元宜就在这时冲了进来。
“契丹狗种!你……”
到了这个时候,暴君完颜亮仍然不肯反思自己的错误。
耶律元宜冷冷的看着他,非常轻蔑的说了一句话:“你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大金国历代先君?”
徒单守素、唐括乌野二人同时问道:“大元帅,如何处置这暴君?”
耶律元宜道:“勒死他!”
众将得令,一齐上前,取出绳索,套在暴君的脖子上,将他缢杀。
耶律元宜以全国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份统帅全军,代行左领军副大都督事,下令终结战事,全军北还。众人听到“回家”二字,欢声雷动,皆把耶律元宜视作再生爹娘。
耶律元宜下令,将完颜亮被以庶人之礼安葬。
这位暴君,死后没有庙号。
他卑微的来,卑微的走。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全天下的主宰。
其实,他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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