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心下轻叹,率先掀了帘子进屋。只一眼,岫烟便狠狠吃了一惊,前不久还面若银盆,眼同水杏翠眉丹唇的一张俏脸,忽然干瘪成了七旬老者似的。
薛宝钗本是丰腴之人,可现在......
史湘云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到薛宝钗的床榻前,呜呜咽咽的叫着薛宝钗的名字。宝钗好半晌才悠悠转型,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上扬,气若游丝:“你们来了。”
李纨强忍悲戚:“别说话,好生躺着,我们陪你坐坐。”说到此,李纨再也受不住,忙扭头拭泪,不敢叫薛宝钗看见。
宝钗喘着粗气,说几句便顿一下:“大嫂子不用为我难过,和尚说了,这是妹妹一道坎。熬过不便是通途,熬不过去......”李纨轻轻捂住薛宝钗的嘴“好妹妹,别再说这些糊涂话。老太太才答应叫你移进园子里住呢,到时候咱们姊妹姑嫂仍旧一处作伴,日日玩闹才好。”
史湘云连连点头:“宝姐姐才送我一个美人风筝,咱们说好的,今年一并放了去除病根!”
薛宝钗的迷离的目光困难的落在邢岫烟身上,冲她那个方向伸手。史湘云忙把位置让出来,按着岫烟坐在小杌子上。
“我有几句话和邢妹妹说。”
李纨等会意,拉着诸人去了外huā厅。薛宝钗从枕头下扯出个巴掌大的镶螺钿葵huā形黑漆小盒,那盒子有一对儿金荷叶锁扣,对体弱体虚的薛宝钗来说,想打开也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岫烟想也不想,动手掰开了盒子,就见内中三个小纸包,不知什么物件,可味道极香。
“妹妹帮我倒口水,把这个冲一包在里面我吃。”
邢岫烟凝神看着她,宝钗苦笑:“我一定原原本本告诉妹妹。”
桌上的刻huā鸟兽青瓷茶壶里早变冷,幸好尚温,她找了个小瓷碗满满倒了一杯,又拆开其中一个纸包。不知名的香粉一进茶盅便迅速融化,快的叫人吃惊。岫烟端茶杯的空档,将纸包捏成了个团儿,手往上一抖,纸团儿便消失在袖口中。
薛宝钗根本没留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茶盅,还没等岫烟递到她眼前,几乎是抢在了手里,仰头一口便满饮了下去。
“宝姐姐,你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薛宝钗一碗水下去,缓了半晌才苦笑着将皇宫里的事情说与岫烟听。岫烟呆了半晌,良久才道:“梅玉森怎么惹了这样一个糊涂事儿?”
“不怪他”宝钗嗤笑:“新科状元,他就是没救公主殿下,怕公主也要往他身上撞。昨儿晚上我几乎要命绝与此,他信誓旦旦的非我不娶,可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就算他想做个情种,可梅翰林呢?”
岫烟沉声道:“先甭管梅家势利与否,宝姐姐想想,梅公子待你确实不错,推了梅家,你今后可怎么着呢?”
薛宝钗垂着眼睑,岫烟莞尔一笑:“姐姐还是想进宫!”
宝钗拉住了岫烟的手“姊妹里,终究是邢妹妹最了解我。”
“姐姐容姿秀美,想在宫里熬出头不难。可你别忘了眼前的例子,宝嫔娘娘都生了小皇子,如今也不过是个嫔!”
薛宝钗阵阵冷笑:“要是没有她,我何必走今天这一条道!”
岫烟见她主意已决,便不好再劝,只能挑那些吉祥话说,却打定主意不掺这趟浑水。
谁想根本用不着邢家或是五皇子出手。梅家的婚事才告吹,皇后就请国安共夫人亲自去梅家提亲,说的正是太上皇的小女儿十七公主。这位殿下虽然不受宠爱,可毕竟是孝宗最后一个出嫁的妹妹,所以甚为关注。
梅家一应下婚事,便有人说梅玉森忘恩负义,又说他攀附权贵。大伙儿将薛家姑娘的暴病于此联系起来,都很是同情后者,认定这是梅家使的诡计。更有人说亲眼看见琼林宴那日,梅玉森和十七公主抱在一处,二人好不亲热!
梅翰林听到传言气的半死,一定要反驳回去,叫世人知道真相,只梅玉森死死拉着父亲求他给薛宝钗留个活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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